慕卿千余载

张灵玉X张楚岚

哨向设定，王也生贺青也篇的番外，玉碧的场合 

[9回]

*

张灵玉的审讯进度没有任何突破，张楚岚是个狡猾甚至近乎于圆滑的家伙，他无法从这个男人嘴里撬出一星半点有用的讯息。

距离异人内乱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塔下达了通缉令追捕诸葛青，谁都猜想不到好好的诸葛青怎么就突然间不见了。张灵玉是内部钦定的监督员，他必须监督所有哨兵的一举一动，往往这些时候作为旁观者的向导视野里发生的事肯定更清晰更全面。

张楚岚吊儿郎当地打着哈欠，对于张灵玉强大的精神能力他感到讶异，有时准备着想要探进去观望一番，又冷不丁被对方冷淡的眼神扫了兴致。虽然塔再三强调他俩是师侄关系，张楚岚也没有任何感激涕零的想法，这就像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告诉你他是你亲戚一样，毫无道理。

张灵玉穿着一身合身的制服，特殊的布料屏蔽了哨兵敏锐的五感，因此伤不到他们。

张楚岚往下看，发现他的靴子竟然是纯白色的，与上身的惨灰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是有一种矛盾且令你头皮发麻的快意——视觉冲击满分，而且长得帅才是根本。

“张楚岚，我再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诸葛青的行踪。”张灵玉抿了抿唇，过长的盘问没有效果以至于逐渐失去耐心，要他去面对其他人他还可以泰然自若，可不知为什么，这个说话不看他、东张西望的家伙特别不顺眼。

“小师叔，我都说一百遍了我是新员工……”虽然不熟但是张楚岚熟练地运用着亲昵的称呼，因为他发现每当他唤一次张灵玉就会眼角抽动一次，能从那样温润的五官上揪出一丝即将崩溃的变动也是成就，乐此不彼。

静音室里连流水的声音都极为静谧，空空如也的环境，只有一望无际的白与空荡，另一面则是无尽的黑，仿佛黑洞般吸入着罪恶，这是张灵玉的精神图景，张楚岚轻而易举能够窥伺这一幕，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那你走吧。”问过一百个人，这人是目前应付得最累的。张灵玉懒怠地翘起腿，澄亮的鞋面泛起了光，他神情寡淡不以为然甚至生出了一丝鄙夷，看来是一个不懂掩饰的老实人，全写在脸上。

张楚岚迈至门前的脚步停下了，他不巧发现张灵玉不仅仅是外界所形容的那样，非但不是多情的男神，还是个颇为生动、经不过激的家伙，一想他是师叔辈那就很理所当然了，顽固不化嘛——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楚岚都在意淫这些，他和张灵玉经常打照面，作为监督员的张灵玉被塔所重用，还是哨兵学院的导师，头顶上罩着无数光环却好像每天都不开心，一开始张楚岚是这样认为的，可后来不小心撞见张灵玉在老导师跟前始终面带微笑，顿时心里出现一股落差感，就好像有谁把他想要的糖果给抢走了。

第无数次张灵玉察觉到了如芒在背，哨兵优秀的听觉能听到很远的动静，可想而知，就连那名向导的精神体是如何蹦跶的都能一清二楚，那是一只耳毛橘红的雪地松鼠，甩着大尾巴上串下跳，或者抱着坚果走来走去，等以为它在做什么战术时，他却只是刨个坑把坚果藏起来当作贮备粮而已。

自然，张灵玉见过张楚岚带着这只精神体战斗的模样，雪地松鼠灵敏的嗅觉和反应极快的身手加上向导优秀的精神疏导能力简直是完美配合的搭档，明明没跟其他哨兵绑定却又喜欢勾肩搭背，也许自身的存在感较低，又喜欢装傻充愣，因此得过且过几乎没人指名要他，能混成这种地步的向导就目前为止张灵玉也就见过这一个。

可是话还得从头说起，这个向导没有给到他任何的帮助。

监督员在每座塔都有分设，现役哨兵和现役向导中各有一个，用来管理约束记录平素里的非日常行动。这次的异人内乱绝不是头一回，只要有塔存在就有纷争，除了普通人之外异人能力等于哨向能力，因此他们拥有选择权，塔也懂得优胜略汰，因此当事人总会看重利益与地位。

诸葛青没有罪，他是怀璧其罪，一套神机百炼够他立足于一般哨兵之上，因此众人哄抢、他亦虎落平阳。至于他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有人关心，甚至张灵玉也不是善良到需要照顾他情绪的人，哨兵对哨兵往往冷情决绝到令人寒心。

张楚岚知道的比张灵玉多，不过就算张灵玉再怎么问张楚岚都能保持沉默，他俩陷入了无限的死循环。

这天静音室里又只有他们，监督员在塔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正面色冰冷，张楚岚不禁又回想起他那天的笑容来，就像是融化的冰雪，吹出徐徐春风，本来拒人以千里的气息开始温柔，高挑的身材沐浴在日光里，看着让人心荡神驰。

张楚岚好久没这样激动过了，上回还是得知自己有哨兵体质，特地下楼去跑了三圈。显然他们的思绪不在一个层面，张灵玉也因为他心不在焉而愠怒，站在他肩上的仙鹤一改往日的温顺，居高临下高冷地眯起眼，一双湛蓝双瞳阴郁地盯着你。

张楚岚笑嘻嘻说：“小师叔，你说奇不奇怪，我们经常交流却从不引发结合热。”

“别岔开话题。”张灵玉有点不耐烦。

张楚岚语带关心，“你一天不查出诸葛青的去向就一天不放过我？这也太负责任了吧，累么？”

还真没见过他摆出这副样子，肩上的仙鹤竟然先一步被驯服了，柔软的皮毛服帖了下来，张灵玉看进眼底但一声不吭。诚如他所说，这是没有结果的工作，遁着最近张楚岚的踪迹来看，他总是会离开塔的监测范围接触到塔外人员，那人张灵玉并不认识。

张灵玉一锤定音，“你是帮凶，没跑了。”

“那又怎么样？”张楚岚眨眨眼，“我在这里是因为塔让我进入编制的，不然我还在公会里做着我采药草的小任务，我这么被常识，以后说不定还会进入哨兵学院和小师叔成为同事，小师叔该拿我怎么办呢？”

“你！”好一副伶牙俐齿。

张楚岚不以为然道：“诸葛青终究是外人啊，还没我亲呢，我天天陪着你，别让自己睡不着好觉，得不偿失。”

虽然很在理，可听着怎么就这么怪呢。张灵玉紧绷的表情微微松动，最后叹了口气。

静音室里很温暖，张楚岚不安份地伸进来精神触丝，他清楚感知到哨兵的躁动与不安，聪明而且低调地安抚了对方。哪怕他再怎么欠揍，张灵玉也拒绝不了他当下的给予，他们面对面站在精神力幻化的海洋中，各有心思。

隐隐流动的焦切的黑洞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能力不足的向导往往刚接触就要被吓退，能够稳当当毫发无损的只有张楚岚。

张灵玉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他的阴极能力散布在每个角落，这里是属于他的地界，张楚岚的到来形成了异变，带来了暖阳，将阴暗的每一处照亮，阴阳相撞产生的共鸣徘徊不去，谁都因此动容。

张灵玉肯定不知道张楚岚都窥视过好几回了，忍住想唤回跟雪地松鼠打闹在一起的仙鹤的冲动，靴子踩在无形的地面回荡着响声，如高傲的战士不怒自威。两个人不动一刀一枪却好像过招了上百回，视线在空中交汇，不如现实中的你来我往，更像是才醒悟的惺惺相惜。

张灵玉微微皱起眉，“我不该小瞧你的。”

张楚岚并不意外，“如果你不这么实诚，也不会看不穿我啊。”

“哼。”又不是什么好话。

张楚岚三两步过去指指两人的精神体笑了笑，“他们都处对象了，小师叔你看得上我么？”

“我来不是和你谈恋爱的！”张灵玉冷然凝眉。

张楚岚打哈哈道：“又是诸葛青？别了吧，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这么执着……”

“张……”

敌不动我动，反正不动永远不可能动，张楚岚头脑一热抬起脚尖凑上前去，结结实实亲上了朝思暮想好一段时间的这个男人，如想像中清凉的嘴唇却有一股撩得人心痒难耐的吸引力，他的四肢有点酥软，尤其在将张灵玉未出口的话嚼碎在硬撬开唇隙的嘴里升了温。

结合热就这样悄然滋生了。

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比牛皮糖要甜美，但是比狗皮膏药要粘人，如果不是提拉着他他能倒下去，可他就是不撒手，而且那根蠢蠢欲动蛮横的舌头真让人烦躁——张灵玉的全部都被向导能力所覆盖，一边贪婪地感受着一边也不禁流连忘返。

诸葛青好像真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反守为攻，捉住眼前作乱的下巴抬高，静默良久说：“你会不会接吻？”

张楚岚吻到兴头还没食髓知味呢，眼底藏着被打扰的焦急和懊恼，说话也快了些，“小师叔既然身经百战，不如一套教会我？”

张灵玉注视着他，忽然嘴角绽笑，“那你可能走不出这间静音室了。”

是啊，就是这个笑容……张楚岚看得都呆了，心尖上冒起了泡泡，一改昨日得不到总在骚动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的郁结，也跟着傻傻笑——独善其身惯了直到今天才能看见这样美的风景，谁甘愿就此错过啊。

那两个人大概也是这样的吧。

虽然曲折，可依旧欢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