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殇不患X凛雪鸦

圣诞贺文，昨天的糖甜得我找不着东南西北，原本写开车的，但是……

[6回]

*

「不因人热者，焉懂乞火？」

当他执起剑，那副气势是与操持烟管截然不同的，过去这么久，你也觉得对他不了解，但是，谁曾规定过一定要对他了解透彻才能信任他？

最近殇不患经常这样想。

他抬起头，发现冬雪已然堆成天地一色了，前不久他还热得满头大汗，如今不得不再披件大裘。

他认真看着远方的景色，身边空无一人给他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曾几何时他认为有只乌鸦飞来飞去聒噪得很，而今他却觉得不如有只小雀鸟绕着他扑棱翅膀。

蓦然耳边有声响，他赶紧低下头装作在清理周遭，被荒废已久的台阶被他耐心地拂扫起雪，一朵朵雪花落在他的手背，染上他的体温，马上又融化了。

不远处依稀有个影子，落进他的视野里影影绰绰，融了那头银白色的发与神秘的气息，唯一的火星点在烟管那头，烟雾缭绕。

那人走一步停一步，一点也不担心雪能将他淹没，瞧他怀里鼓鼓囊囊，殇不患懂了，他抱了个汤婆子，怪不得悠哉悠哉的。

方才的心事难免让自己心虚，斟酌片刻，殇不患起身就想走，却只闻风声一紧，眨眼工夫，跟前挡了一人，方才还遥遥相望，这会儿近在咫尺注视他，朝着他吐起烟圈。

“不患这要去哪呢？”凛雪鸦最多算着在下个山脚能遇上他，却不曾想，还要更快、更早。

“我冷。”火星如破空的霞光，照在凛雪鸦俊俏的脸上，衬得红红润润。他是闲适的过客，但是殇不患不是啊。

往前走着，背后亦步亦趋，不禁就想起最近的相处比起过往有哪些地方变了，又有哪些地方还没变。现在让他闭嘴，他还真的会闭嘴呢，反倒让殇不患没有实感——

可是，正如上面所述，何时一个人对自我感觉的定义成了这样呢，这样不就叫做喜欢受虐了吗？

“你好像不想看见我。”凛雪鸦的脚步比起方才更快，踩雪的动静很大，脚下太深了，因此，他踩的雪花溅了上来，溅到殇不患的裤腿，蔓延盘旋变为浑之不去的雪晶。

凝固了，如同凝固住了他的一颗心，却掩盖不了那份快速跳动的急迫感。

“明知我不想看见你，你就不要跟上来了嘛。”找了个屋檐，也是被荒废的，门口堆了数不胜数的枯枝，早被大雪拦腰斩断，破旧的井蒙上厚重的纱衣，连覆在上面的锈斑也找不见了。

殇不患习惯随遇而安的日子，他正准备钻进这间破败的小屋取取暖，却见后头一阵热，正贴在他背上，他心下一惊，往前倾着身体摇摇晃晃，最后狼狈地滚落在地。

凛雪鸦眼疾手快，甩出外边系的披风，适时在他身下铺展，笑着说：“你还真不计较干不干净啊。”

“哼。”殇不患自己理亏，后知后觉贴向他的只是个汤婆子，顿时更加无奈。他腾出个位子，四处找可以点火的东西堆成一块，马上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火。

他赶忙搓着手取暖，在他疯狂找事情做的时候，凛雪鸦早已经坐了下来，汤婆子映着火光，他映着暖洋洋的温柔，倒真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听话。

像一只可爱的小啾。

凛雪鸦装作没看见他的囧状，轻声说：“你可知这里发生过什么？”

殇不患闻言环顾四周，不管是脱落的木屑和漏风的屋顶都在说明这里早无住人了，雪花无孔不入，落在他眼前，这才发现原来角落里还摆着一个东倒西歪的神龛，神还在呢，人已经不在了。

他真不知究竟，东离每一处对他来讲都很陌生，倒不如说，凛雪鸦在好长一段时间成了他的引路人，和他愿与不愿无关，反正没管过他愿与不愿。

只是他要去的方向，凛雪鸦肯定是懂的，这便是聪明人吧，你不可能说他不好，他太好了，好得有点教人心惊胆战——他没来由打了个激灵。

凛雪鸦见状，思索片刻便将烟管搁置在旁边，两只手撑地凑了过来。

眼看他快要撞向自己，甚至离着自己的嘴唇越来越近，殇不患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千回百转却也乱作一团的是思绪，当然也是火光落进他眼底的犹疑。

凛雪鸦小声笑了一下，白玉般的五官皱了皱，仿佛在嘲笑他，眉头则不然，舒展着，惬意地舒展着，接着也让双手伸展了，勾上他的脖子，慵懒的语气沿着他的耳廓荡出点故意，“你不是冷么？正好，我也冷。”

要担着他的重量太简单，轻得没有压力，不过殇不患还是借力握紧了拳头。脸皮薄的人永远会不好意思，立马面红脖子粗，可是承认又不太好，因为还有人永远不会不好意思，那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呼哧呼哧的吐息确实好热，前不久还冷得迫不及待要离开雪天，现在却想跑出去沐雪饮风了。

凛雪鸦衣上的毛毛也惹得他好痒，老来鼻尖搔骚转转，几次没忍住想打喷嚏。不过这样近的距离，就像天地最后缩影成彼此，会情不自禁想给予回馈。

“唉。”殇不患觉得自己真是被这只小雀鸟给玩坏了，“我今天可没有33把魔剑给你找乐子啊。”

“嗯……你听我讲故事好了。”

很久以前凛雪鸦途径这个地方，还是四季如春、鸟语花香，也许是气候问题罢，后来几年变了，变得荒芜、寸草不生，从原来的热闹温馨变成人去楼空，草木掀动，还能听得断断续续的回音，仿佛在讲这里不是一直如此。

凛雪鸦的声音很好听，他喜欢婉婉道来，喜欢渲染，还喜欢通过每个细节去述说当时人们的表情，到头来不知是他在讲他们，还是他们在讲他。

“跟你有关吧？”殇不患只是发表一个听众的感想。

“我已经记不清了哦，就算我是农夫，那我也必须养尾蛇，才能有后续的发展。而若如果我是蛇，我也要找到我那名农夫啊，而且到底是怎么样的农夫，才会有迫害整座村子的能力？”凛雪鸦讲这话时已重新抬起头，眼睛盯着他。

殇不患从他盛着盈盈一水的眼里往下看去，注意力不禁停留在他一启一合的唇上。还在听他讲，不过这些终究是故事，而且，颠颠倒倒，到处是漏洞，所以很有可能是信口胡诌，“你不是好人，我也没有那个好心要替你参与过去的事。”

“不患就好像在说我现在是好人。”凛雪鸦顽皮地拍拍他的肩。

“你现在是么？”殇不患捉住他不安分的手，盯他半晌这才缓慢地咽了咽口水。

殇不患的手沿着凛雪鸦的肋骨游弋，再沿着这杆腰来回轻抚，才觉手感这样折磨人，精瘦的、扎实的、柔韧的，配合着他的掌握慢慢扭动，真的像蛇，晃动着滑溜溜的身子圈绕着他，再向他吐起蛇信子。

殇不患突然有点对他爱不释手。

凛雪鸦停顿良久，似笑非笑，“所以，你还要听么？”

“我太冷了。”殇不患讲。

凛雪鸦忽然扣着他的后脑勺，沿着他的嘴唇伸出舌头描了一遍上面的形状，这才柔声说：“现在如何？”

殇不患蹙眉，静静看着他。

凛雪鸦往深了继续探进，撬开他的唇隙，温暖的气息喷薄而入，那张脸写的尽是让人看不懂的讯息，可是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了，就像在说“有我在，你不可能会冷”——虽然这颗心算不上热，但是你也没要求一定要多热。

殇不患难得这样冷静，“你这家伙……想要对我做什么？”

凛雪鸦轻轻摇头，“食色，性也，你真要我讲这么清楚啊？”

“啧。”任他享用半天，殇不患总算回吻他，大手往他的腿间去，撩过衣摆，掐着里头的皮肉。

火势渐小，因为没有人添火，火光四起，因为旧事重演，噼里啪啦挥霍着生命。凛雪鸦仰起头，脖子上脆弱的地方被狠狠舔了一下，他重重喘着息，就好像也要死去了。

他沙哑着嗓子呻吟：“不患……”

这故事，明明还没讲完啊。

（完）

不因人热者，焉懂乞火？——孤僻高傲的家伙，本来就不会依赖别人，怎么会为了别人去求取火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