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文：慕卿

[0回]

有时候欲星移想，是否上辈子欠了他，这一世才会是这种相处模式。不太记得了，北冥封宇之于他是命运还是爱人，他都无法去做出抉择，因为他始终无法选择。

空中还残留着冷枪释放后再次哑火的轨迹，不成形的硝烟与战火没将这次的混乱带到终结，比起丧尸围城，城内的人性考量更至极端。

哭花了妆的女人、想要趁机抢劫银行的男人、以及大口大口吃着腐肉的孩童，每个人的声音往外飙送，分贝交织成为刺耳的细节，就刮在通往地下逃生口的通道里。

欲星移艰难地抬了抬眼睑，上面好像堆积了无数雨水，他如一尾扑腾在失了季节没有潮汛期大海的鱼，扇着鱼鳍无精打采。

他的手腕上还有伤痕，这是他在不久前的经历——这座城市自发组织了自卫队，顾名思义团结起来保护彼此，一致对外。

科学馆就在邻镇，接壤处还有一处乱葬岗。经年累月弥漫的尸气大概只能说明科学者正在研究什么实验，因此当乱葬岗那一片土地下沉睡的家伙苏醒，你再不能认为他们是活物还是死物。

北冥封宇是这里的长官，自卫队唯他马首是瞻，说得好听，其实只不过是欲星移不想当统领。欲星移拍拍他肩，笑说：“我辅佐你，你来领导吧，没有人能指挥得比你更好。”

“你这么信任我，我应该开心的，欲星移。”北冥封宇顿了顿，着实不希望和多年好友在这一刻奔在最前头。

他俩都属于安份派，不会上赶着拯救世界，更别提占领世界。然而他懂，他的好友有着满腔抱负，卓绝智计，弃之可惜，于是他一边摇头，一边不走，只为了想看这个男人的风采。

时不我予，应是这个意思。

海境之城不是富饶小镇，因为临海，资源还算不错，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了。

早就听来过这里的上层人员说过，有人窥伺这里，想利用资源。什么资源？还不就是海境住民有着退化的人鱼血统，虽然已是千百年前的古迹，不会再现，但还是存在有心者想要还原其中究竟。

欲星移当时与来者之一接触过，据说是他曾经的同窗，他曾去主城修学过一段时间。北冥封宇知道他人缘广，交际关系亦不差，便按下好奇心。后来不久在一次丧尸暴乱中，欲星移转过头看向他，那副悲悯又冷淡的模样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欲星移说：“那个同窗告知我事实，紧接着乱葬岗突变，说明他这是明摆着的选了立场。”

谁都无权去质疑谁的生存方式，说不定你的生存方式也不被外人所接受。北冥封宇穿上自卫队队服英姿飒爽，他们只有眼角的印记和耳朵上的鳞片是人鱼血统的永恒象征，之后再无其他，化不了鱼形，甚至怕水、怕冷。

病变的丧尸则不一样，那些人本该死了，却被病毒感染后再次活了。他们憧憬着生前的日子，一遍又一遍敲着栓紧的城门，嚎哭的声音在夜半的时候犹如穿透云霄的利器，降下阵阵恼人的燎原火。

生人气息吸引着他们，他们以为自己还能拥有寿命，这记冷枪来得猝不及防，城中的幸存者没有松一口气，大家都发现了——

死去再活过来的没有了腿，长出了鱼尾，但是相貌丑陋，这不是历史所记载的人鱼，反而像有别于大自然规则的畸形生物，他们嗜血，得依靠吃人来活下去。

欲星移在不绝于耳的嘈杂中看向身边的男人，他背负着苍穹，手里把玩着匕首并未出鞘。他就是一名满腹经纶的学者，没有什么实际经验，更没有正义，他只是想守住方寸之地，以及他愿意看到对方的骄傲与君临一切的霸道。

北冥封宇注视他，盯着他眼底粼粼的水光，仿佛真的看到一尾在大海中畅游的人鱼，不得不说，任何人或事都不及他，他的风采已然无法再用词藻去形容，他的目光更从来未曾离去，从来在自己身上。

那次是唯一的一次，他俩就站在古老的城墙上，冷眼望着墙那头一具具行尸走肉，风中是海境之城渔歌将起的哼唱。

并肩而立的他们改而拥抱接吻，犹如徘徊在岁月里的诗句，仅仅占据一角。欲星移的温文尔雅气质终于出现裂缝，他沉浸于其中，脑海里是他和他的过往谱写出来的记忆，让这场唇齿相依庄重严肃饱含尊重，而且疯狂。

他俩不单单是爱人，还是朋友、伙伴、战友。那么他们比任何人都幸运，或者不幸运，因为基本上重心是围绕着对方而转。

北冥封宇几次三番用漆黑色的靴子碾碎主城送来的通告时，已是面色暗沉，乌云密布。一向以仁为德，温柔冷静的他何时出现过这种表情，他之所以起愠怒，无非是这座城市被孤立，欲星移的请求成一纸空谈，退了回来。

更甚，曾经的同窗今天的执行者了解欲星移的为人，放出话来只要交出他，一切好办，还会派雇佣兵来救援，但是——这些冠冕堂皇的命令全被北冥封宇一把火烧了。心有所感的欲星移可不蠢，了解他到什么程度，通过一丝丝转变也能揪出端倪。

不说的结果是，他被关到了地下室。

从此，什么自卫队什么长官，与他们毫无关联。在这个建立之后就被赋予使用的地方，并没有尽到任何提供生者逃命的责任，而是完成了另一方面的警示。

每个人都有缺陷，这个人生你能奈他何？无知与无私不过是一墙之隔，而浇灌在墙隙中的冷风何尝不是冷枪的射程范围，耳边还有忽远忽近的丧尸作为配合喋喋不休。

欲星移终于睁开了眼睛，镣铐把握着他的手腕，冰冷的寒气钻入四肢，遍体发冷。

他看清了落入视线的男人，面无表情，风尘仆仆，弹夹里没有多余的子弹，衣领也微微散乱。他似乎刚经历了一场风波，长发松开一丝不苟的坚持，一身坚毅却好像冬天里的松高大挺拔。

满城唏嘘到了一个地步，所有人要求送出欲星移的那一刹那，曾经的自卫队长官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决定。他说他将欲星移杀了，所以不用送出去。他说他继续带领大家抗衡，所以不用再考虑死去的人。

毕竟死去的太多了，不管活人还是死人。

欲星移定定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食物，并没有什么胃口。他舔过干涩的嘴角，哪怕气氛不对也惬意地开口说道：“胜者为王。”

北冥封宇目光一黯。

他多日以来沉重的思绪忽然清空，他人褒贬不一对他的评价不如这个男人轻声的一句话，这样说来仿佛世界也重新迎来了轮回，他起初像是一个慷慨的演讲者，到后来他只是一个念旧的自私鬼。

然而尽管他变得不再是他自己，他也希望将批判的字句交给欲星移，好坏，让欲星移说。

他低声道，“我失败了。”

“哈。”与其让一张嘴来责骂伤人，欲星移倒想体会被拘禁后再被侵占的感觉。他所谓的“王”从来不是表现上的那层意思，他仍能从对方脸上看到那份温柔，那么再冰冷，终是有限。

他笑了，“我的王，来吻我吧。”

世界末日？算了。

我在你的怀里，被你抱着，你在呢喃那些片段，最后带走我的灵魂。

（完）

有点偏意识流，写得不好，对剧情不明白的请评论询问，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