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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千余载

将琴代酒,缱绻思慕,平生自有分。 (布袋戏及其他创作存档点,LOFTER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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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温】失散的情人(下)

藏镜人X神蛊温皇

如果出生在同一年代,尽管是战火硝烟的时代,也要热烈去爱。

——听《1874》有的灵感,旧社会的老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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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

 

饮三河水,说的是肠肚已洗,再无牵挂,入了这样的地方就别想走回头路,过去的一生已经结束,那就该遵守会律。

罗碧还在黑帮时还没发展成这副模样,只是闲散几人聚在一块,走闯惯了,又看他直率豪爽,不使小人伎俩,就尊他一声大哥,以他为头儿马首是瞻。

罗碧曾经便是这样威风八面、自由自在,谁也不能主导他的命运,他也识得几名好兄弟,而千雪孤鸣是最重要那个,虽是少爷公子却从不矫情,他去哪也跟着去哪,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长点见识就不愿回去,也是后来罗碧才知晓他是个有钱人。

“接下来呢?”听故事,听别人讲故事,自然要听别人经历的故事,若是自己的事就无意义了,也无趣。

才刚洗净手,却还有山头上的尘土味道,神蛊温皇神情肃穆,似因着人事变迁而感伤,但是说到底那只是座假坟,坟里的“主”就在跟前坐着呢。

不过是被问了个开头而已,不知不觉就说到了这里,罗碧也想不明白怎么会跟竹筒倒豆子似的, 明明只是合作关系。一想这事,他又不爽了,咬牙切齿道:“不问雇主意思自己决定,这是你们一惯的作风?”

“耶~杀手这行难做,温皇岂是听风就是雨的生手,只是查了多处地方,只有那里风水合宜,适合死者居住。”温皇娓娓道来。

罗碧嘴角一抽,“有心了。”

“哈。”不用罗碧讲,温皇也已猜得一二。广州黑路子多,黑帮也多,拉帮结派数不胜数,半年足以让局势大变。先不说为何熟人全变陌生人,光他有个女儿,就够被排斥在外,那些昔日的同伴怕是凶多吉少……

才刚刚想完,面前罩下一影,罗碧正站起身,欲走了,温皇笑了笑,指向茶道:“人还在,茶就要凉,原来先生喜爱这种做客方式。”

见他始终彬彬有礼,也绝口不提报酬的事,罗碧反倒更不习惯,他又坐下来,说:“我从不欠任何人,你要什么,我可以给,这事就算结了。”

“哦?”温皇微微一讶,“方才还在质问我做得不好,我还待反省要如何改进,为何匆匆收拾。”

“罢了。”就算是千雪作保,那也就这样——罗碧想。

这两天因为找上还珠楼的老板谈事情,因此并未去听曲儿了,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忽然耳畔响起靡靡之音,要比上次的吴侬软语更柔弱,透着男欢女爱、相思闺怨,听的人也会跟着心情不好。

屋里有唯一一扇窗,他频频在望。

两人就这样你不言我不语相对而坐许久,久到那些吟唱多了些哭音,罗碧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一黯,忧愁各占一半。

会因别人的故事感同身受的人唯有曾当过故事里的主角,这和开这座楼、擅于观察的温皇截然不同。

温皇甚至想到他曾经美满幸福的一切,有美貌的妻子,有可爱的女儿,有不离不弃的兄弟,过着说说笑笑的日子。温皇若有所思咬下一块桂草糕,吃的动静先是慢条斯理,接着越来越响。

罗碧被他这样一搅合回了神,丢下一句我下次再来就转身离开。

***

最近千雪的医馆热闹不少,上门的病患多了,包括他也成了病患。自从温皇前来拜访,他就一直是忙前忙后的状态,有时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停下来打着哈哈笑,马上又被叫走了。

温皇起先一个人在出神,展扇环顾四周,悠哉悠哉,尔后他坐到了问诊桌前,俊俏脸上挂着的儒雅笑意先让病人骨头先酥了。

等到千雪知道这回事,发现温皇早帮他解决了三分二的病患,如今排着队等待的多数是复诊的,抓药就完事了。他赶紧小跑着吩咐一下药房的七巧,那小妮子无事可做打着瞌睡呢,是时候干活了。

“哎,你要来也不先通知我,我好让我小叔代诊啊。”他闲下来后捶胳膊捶腿,先开口抱怨。

温皇忙半天却依然面不改色,汗都不留一滴,“你小叔也是病号,你忍心?”

“那也没办法啊。”千雪嘀咕道,“他看我这么努力工作,肯定还要夸赞我呢。”

温皇接道,“是啊,拖着病体也会来替你分忧的。”

“打住!”千雪忽然就觉得心虚了,“咱俩不说这个,你来找我干嘛啦,肯上街,还肯帮忙看病,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

“我想问你件事。”温皇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本册子,四四方方,一只手大小,色都掉光了,千雪一见右眼皮直跳,赶紧三两下上前抢过就塞衣兜里,还鬼鬼祟祟向周围张望。

都是自己的地方了,他还在意成这样,温皇一一收进眼底,笑了笑。

千雪挤在他耳边说,“藏仔是去找你了,怎么,处理得怎么样?”

“还好,我出手你放心。”温皇将视线落在藏在他衣服里已然看不见的册子。

千雪见状叹道:“这种入帮就需要人手一本方便对暗号行事的不好随时随地拿出来,特别是我的地盘,若让我哥发现我老跟黑帮的来往,岂不是会撕了我。”

温皇看向他有点疲惫的神色,“才刚关禁闭不久,你难道不是已经习惯了那种滋味?”

“还不怪你!”那可是把“玩女人”的光辉事迹直接传到老哥那儿了。

温皇状似不经意道,“而且,非是你的东西,你行得正坐得正,为何还怕见光呢?”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回去的路上温皇走走停停,在岸边杵个良久,提着个小袋子回来。小袋子的线就串在他的手指上晃晃荡荡,他是潇洒快意的江湖人,凡到之处日光倾泻,凡走之处云雾飘渺。

他也并非在笑的,起码与一楼的人对话各有不同,他能弯下腰挑一朵花贩篮子里的花,又去赌桌旁看了一会儿,接着挨着看客一块坐,去欣赏戏曲里的悲欢离合,但他直到最终也没流出泪来,上了二楼,打开门,手里执的正是那朵罗碧也拥有的风铃草。

罗碧不记风铃草,等好久才等到这人,耐性早已被磨光,可说过的事他一定要做到,否则对不住千雪,也对不起自己。

他见门开了,着一身唐装的男人笑容可掬,如覆一假面,若摆起神态来也是能唱一曲的,但他似乎尚缺了什么。

“你又来了。”温皇不怪他私闯。

罗碧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我在一楼先等半天了。”

温皇将抽屉里的挂画一一捣腾出来,再挂到墙上,“一定收获不少。”

“三途水,是由还珠楼售出,冠了你们的名号,就不叫三河水了。”罗碧将耳闻的事说出。

温皇不以为然,“只换汤不换药,说的还是那个味道,难道今朝叫了三途水,先生就是肠肚不洗,还有牵挂?”

面对他的似笑非笑,罗碧拳头握得很紧,垂眸一声不吭。

“千雪说你不该加入黑帮,可你本就是一个江湖散人,退到哪里才不是江湖,所以怎会是你的错?那你应该要避开与你钟情的女子,避免以后和她生下女儿,你也不必为终结这个牵挂奔走。”温皇声声轻语,毫无怜悯之意,不过这么清冷又理智的陈述,句句都能敲进罗碧的心里。

是了,也对,他何必“雇凶杀人”?

他多此一举为的只不过是安自己的心,因为他顾此失了彼,他若不去女儿身边就会失去女儿,可他一旦离开帮会,就弃过去情义不顾,而让同伴身陷囹圄。

“我的女儿已经安全。”他讲,他也不知他怎么会脱口而出,可能这回泡茶的人亲自递了茶过来,热乎乎的烟雾缭绕,也一同暖了他的心。

“我还做好要派遣手下去打一架的准备。”温皇失笑。

“不必了。”罗碧想了想,“现在到你差遣我,我不想欠人。”

温皇看着他啜茶,可能茶水烫,抿在口中半晌才滚落喉咙,往下看,衣襟没系,松松垮垮可见结实胸肌,看着十分勇武英俊。

温皇合扇沉吟半天,冷不丁道,“先生若一直这样,不如躺进新立的那个坟头,挖开土就能睡了,安稳。”

罗碧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你!”

“我口齿伶俐,还能骂人,千雪一定也有介绍。”温皇眨眨眼。

罗碧一肚子攒的全是气,吐出来就是,“哼!”

***

“所以呢,你就跑出来了?唉呀,我说藏仔你怎么这么狼狈,一次两次都扛不住温仔啊,这样不行,我还在他面前把你吹得天花乱坠呢,他那像捡到惊喜的表情,一看就是非常欣赏你啊。”左右看看,之前藏在小巷的人没了,除了第一天由千雪自己发现并杀了之外,其余几天他都未曾碰见,想是藏仔不想被监视,或是……

温仔真的管起闲事来了?

罗碧只当千雪在说笑,不想附合,严肃道:“我正在想,我不如上门砸场子要个说法,不找他们问个清楚也要打个痛快,反正论身手他们不是我对手。”

千雪原以为他是直接来找自己的,平时约的都是江边,除了寥寥无几的渔船外没什么人,早已是他们兄弟相见的老地方,现在一听,赶紧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藏仔,发现到处都是口子,有小刀割的,有徒手弄的,嘴角还有显眼的血迹,方才怎么没发现。

千雪翻起白眼,“你做都做了,还跟我说做什么,而且冲动是魔鬼啊,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不担心自己,好歹考虑一下为你担心的朋友啊。”

罗碧径自在沉默。他想他至少会有收获,比如昔日同伴都去了哪里,比如这个时候黑帮的头儿是谁,却都是茫然。

千雪自是不知道的,他想要深探,罗碧也要拉住他,不让他沾上事,接着又想到温皇,那真是个神秘又神奇的家伙,可温皇已经帮忙了,不可能一帮再帮。

“喂?藏仔?”

千雪绕着他直转,握着下巴分析道:“温仔与我说过,如果你也愿和他做朋友,他就会像待我一样待你,到时候你想要了解什么解决什么,他都能办到,在我心里温仔无所不能,跟神仙一样。”

罗碧有点无语,“你是不是吹过头了?”

“多少是有点添油加醋啦,但是不假。”千雪摆摆手。

“好吧。”

罗碧思索完就告别,临走前补上一句“今后保重”,步伐虽沉重,但铿锵有力,是他的风格。

目送他高大的远去的背影,千雪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叹了一口气,“温仔你说得对,一个人有一个故事,别人想插手也要看清楚是不是他的故事。”

对罗碧来说他该去的就只有女儿所在的地方了,他也不必跟千雪说再见,因为他们还会再见面。

千雪说了一通过去的事,说到口渴连续喝了三大杯,接着连连摇头,说藏仔那些同伴算是平安了吧,藏仔还能跟着安心,温仔啊你说要在广州立足就要买通黑道势力,虽然我拜托你要留藏仔的性命,可你也不必把这事儿藏着啊,藏仔想着回去陪女儿一段时间就回来的。

温皇其实自己也不知那些人的去处,用三途水达成合作关系时,黑帮的人早换了面孔,广州黑道本就鱼龙混杂,且渐渐多了很多外来势力,罗碧那几个只是江湖人,江湖人是始终不能善了的,特别是有牵挂的人。

他一看人不在,了了千雪的委托,也顺势安插自己的手下做眼线,一举两得。接到千雪的委托已是之后的事,再之后罗碧又来找他,他接到双份委托——

真奇怪,他就像无所不能的神仙。

“他还是不能和你做朋友。”千雪觉得遗憾。

温皇望向远方,似有所感,“无妨,我已让他欠我。”

***

风铃草也有他的故事,他百折不挠、坚强、重情重义、知恩图报。

千雪常在他面前讲他的故事,讲得久了,这花就开了,他也接着知道,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包括他自己。

(完)

 我当时刚好看了关于广州旧社会黑帮的历史,才想到要写这篇文,就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如果有牵挂那一定会祸及家人,所以这里我留白了,过去的兄弟大概是察觉到快要变天了,渗入的外来势力会占据这些地盘,老江湖会覆灭,所以故意绑了藏的女儿逼他回去,然后这边代替他受罚(受死)了。

像藏a这样性格的人,肯定会一生铭记,而温也早看出来了,他通过风铃草去接触藏a,其实也是表示他早就期待着和藏的见面,风铃草本身的花语就有“温柔的等待”这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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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心无旁骛,非他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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