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将不想接受的记忆

当作是其他人格

一副不干自己事的样子

就是这样保护自己

你彷佛变了个人

跑来找我

每次我的胸口都感觉被紧紧揪住

同时也深受吸引

这篇文卡了很久，后来听到这首歌，才继续有了灵感。

九龙变背景，歌名就叫十面相。

[0回]

*

玩。

好玩。

你做了这么多事都是在玩，所以我也是你的游戏。

千雪的悲伤言犹在耳， 通过复述便更多了些凄凄哀哀，有的人不要立场，但有的人不同，他被困在了这个立场。

很多人都是故意的，包括罗碧也是，他故意借机反杀、故意脱退、故意支拙，只要他这么想，那么想法就一定能成为现实。

他心中还存有一份执着，他能因此与天顽强抗争，他永远不会死。

命运是什么呢，命运是年少的因缘际会，是背靠背的默契，还是心照不宣的对视。

命运是神蛊温皇戏言的“苗疆奇怪三杰”名号最终铁板钉钉，命运是少年将军成了战神名扬苗疆、天下第一楼与剑蛊齐名、而那个已有“狼主”之威名的王爷也随舆论成为话题人物——

说他风流成性、说他不问朝政、还说他乱交朋友。

命运是天意，不可违背，所以就算是温皇这种对局势发展游刃有余的智者，也会信。

然而还有一种说法是命相才算是天意，运途可以自我掌握，这话千雪也曾拿来与苗王辩论，让苗王收回追杀藏镜人的决定，可苗王说的是什么呢？

他说：宁错杀不错放。

九龙天书是一块香饽饽，为了获知站在俏如来身后的那人是谁，温皇却宁愿暂不出手，不过很快，他的这份耐性耗尽了。

再次看着俏如来，他已能从这人身上看出与那人模糊的却又相似的影子，他长叹了一口气。

他看到了那人的结局，一如他也知俏如来的结局。那是与他截然不同的路，因此，他并无兴趣。

不过现在不是他遗憾的时候，凤蝶正在通过还珠楼引以为傲的情报网讲解藏镜人的逃亡路线，她的每一句都比上一句嗓门要大，滔滔不绝，她甚至语气愤慨、添油加醋，为的不过是要激起眼前这位的同情心。

可笑的是，同情与同理，受益的都是别人。

温皇手里拈了一朵假花，而他手边案上的花瓶裂了一口，出现残破痕迹后花瓶不再有它的人生，它还会碎掉第二口以及第三口，最终融入天地，回归寂寥。

凤蝶逐渐走神，“义父……他会死吗？”

温皇摇将羽扇，不急不慢，“心中有挂碍，自然多情。”

凤蝶看不惯他的温温吞吞，“你又要说多情自扰。”

“哈。”其实相反，心中有情，自然有挂碍。

温皇勾起唇角笑，但那绝对不会是友善的，可他笑得那样真诚，不知怎地，凤蝶想起他俩最初相遇的一幕，负手而立的人，他的目光在远处，而不是落在自己身上，可是，他的手牵着自己的手。

仿佛察觉她的心思，温皇转过头来凝视，若有所思。良久，羽扇停顿了一下，才听他问：“罗碧，逃到哪了？”

凤蝶淡淡道：“你不是不想听吗？”

心中有情，像千雪这样的想法，他想保的人一个都保不住。

温皇提醒过多次了，明里暗里，可是终究，他与他是不同的，因此，千雪不想他们死，一个都不想。递上皇世经天宝典的独门伤药，他的手可谓足有千斤重，待重新垂下来，狠狠砸在腿侧，仿佛能砸一窟窿。

苗王是这条线上的结，千雪要护的人都走在这条线上，苗王要杀藏仔，那他要救藏仔，苗王要杀温仔，那他要救温仔，苗王若都要杀……那他来吧，他来了结一切。

罗碧逃到哪了呢？逃到哪都是苗疆的土地，逃到哪都是眼熟的风景，曾是他抛洒热血的地方，他率领千军替苗疆开疆扩土，然而这片土地到头来要拿他的躯壳填坟。

若说他作恶多端，他倒也认，像他，像神蛊温皇，他都懂是些什么人，永远不属于正道，永远有自己的目的，永远不会听人差遣。

可是千雪就不同了。

他要保他。

他相信温皇也同样，要保他。

一场局，三个人都在走不同的路，谁都不想谁死，可是谁都好像会死上一遭。

“啧。”有时想想那张面孔，还真是厌烦，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脸，不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是愈发觉得难看了。那是一张嵌在上面的面具，随风霜雨雪而凝固成一团，就算你怎么摘，都摘不走了。

所以，就算把头迎着上去挨了千把刀，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恨，为什么呢？因为面具这东西，温皇有，他也有——胡乱摸了一通，手边是细碎的纸屑，耳边是磅礴的瀑布声。

罗碧吓了一跳，他鲤鱼打挺坐起，膝盖上被拍了一打水，左顾右看才发现，四周变了，他在悬天练。可是奇怪，明明不久前他还听温皇在叨叨，一边说要来杀他，一边又提及少年往事。

“你看他，两天一声不吭了，怎地，卸下面具就这样害怕？”

一串好整以暇的语气，还有哥俩好推推他背的热情，他如不倒翁摇摆了两下，差点一头栽到水里去。

回过头去看，两个一脸疲惫的人盘腿坐着，身上却狼狈，许是多日未合眼，眼底遍布青色，许是好久未洗澡，都散发出臭味。

罗碧爱干净，他纵在黄沙中打滚也要找到溪流来冲洗，于是伸出手捂住口鼻，嫌弃地坐远一些。

哪知那边有人不让，原地弹跳起来叉着腰愤愤然指他，“好哇！我俩陪你七天七夜，你还这样对待！藏仔啊，不就是生得好看吗，你的手下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我们给你保密就是。”

“是啊，好友不曾露过脸，遮遮掩掩，吾都要怀疑你是否进食都不摘面具，这样影响食道，要坏掉的啊，我这里有几株药草，你可拿去，万济医会的人要找上你，你就说是他们的人送你的……”

罗碧看着他递来的药草，长得古里古怪，一想他擅蛊懂医，就当下这个情况，得要好好揣着才是。

罗碧这是不管过去多少次也一样上当，他再过个两天就会被万济医会的找上门，说那是杏花君栽培的，只是和神蛊温皇下了一盘棋，不仅棋输，连药草也没了。

“嗯？你在想什么？不要，吾便收回来，改天要问诊，温皇得收钱。”

“拿来！”

「切碎了，捣烂，匀成糊状，但不能敷太久，一两天须换一次，好友体质敏感，过敏则不用。」

瞧瞧，他记得多清楚。虎落平阳了，无人作陪，更无法就医，这个破东西就派上用场。

罗碧倒在草垛里，蓦然又被外头的火光惊醒，有人背对着火光而来，握着把剑，揉揉眼再看，那副身形十分熟悉，连漠然的眼神，也与毫无光亮的天地如出一辙。

“你好可怜。”隔着废掉的屋，他听见来人说。

罗碧并不说话。

“你走错路了，好友。”

罗碧还是不答。

来人便笑了一笑，“羽国不是往这边走。”

罗碧沉默半晌，不走正门，不去跟其打照面，而是翻到更偏僻的角落，往潮湿小径而去。

他衣衫简陋，背上还有刮痕，看来逃亡途中不仅有人朝他掷石子，还扔过飞刀，他的鞋也掉过一只，现在是随手编的草鞋，昔日的将军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

那些欺他的，可都是他守护过的人呢。

“你不向我告别吗？”原地不动，剑者气息传千里，杀气四涌，滞住风声。

罗碧按着手臂上的伤，只觉得上面很痛，以至于心上也痛。他并非因己而痛，而是因彼而悲。朋友有几种，如果真心为你，哪种都算朋友——但是他眼里的朋友，在看客眼里不一定还是朋友。

若这草药真见效，就不枉你天下第一之名。

他想。

若真有效，能活，便能再见，好好再问一问便是了。

遥远处，剑者收剑，转身亦不带留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