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为神不乐，为鬼不尊。 是非一线，终成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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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忌】弃天帝×忌霞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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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0回]

兵临城下的时候，忌霞殇想，自己在做些什么。

他站在这里，看弃天帝几不可闻却确实存在的转变，看自己总有一日会出现的爆发。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床事，朝事，心事。其实就是两个男人谁也不肯投降的自尊心，还有不知不觉筑起的奇怪的情感。

身体接触真的能让人改变么？

他不懂，即使是真实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些，他也觉得陌生。

卷轴是祭祀司里的东西，记载的是一种咒术。他敢肯定弃天帝有发现，视寝宫为蛇蝎的他，事一完就走，不作停留。

有专门的密道，通向城东那座神庙。门口当值的守卫总是换过一批又一批，彼此可是都下足了功夫，那名始终跟着的婢女，也总是在关键时刻不在。弃天帝照顾他，他亦无法在第三人的眼皮子底下多有动作。

咒术分多方面，简单的咒术，让一个人感染病痛只要捎去几只带病的老鼠放在特定的方位，之后便不关任何人事了。

还在逸踪时就有所耳闻，更何况当时江湖中有专门的门派擅长这些害人之术。如今也同样，不是忌霞殇亲自所为，好好的北歧地图自然不是简单的地图。

 然这样的人，不是明君么？怎么可能。为了改革做了这么多，为了推行祭祀让步了这么多，是一个为了南襄什么都敢做无所畏惧的人。

 这样的人，不会觉得愧疚，不会觉得你因此迷失了什么。

 “哦。”

最后双方面对面，忌霞殇用修长的手指抚摸扇骨，侧着脸沉吟。而高高在上的那个男人，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笑，是欣慰，也是惊喜。

 国师听从所有的旨意，终于还是抗旨了。手里还有特地抄写的纸条，原来那份已经被火苗吞噬，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大将军区戎的话——疑有内鬼，恐生变。

然而所谓的内鬼，不单单是忌霞殇，而是这忌霞殇，不知从何时起就和区戎有了联系。

 如今大殿被火光照得灯火通明，比起瑟瑟发抖的下人们，忌霞殇若无其事的反应就像置身宴会，而不是逼宫。

 忌霞殇还是穿着让人一看无欲无求的祭祀衣袍，平日里用发条挽起的繁冗冠发现在却被束了起来。不被干扰的干净长发垂在他的脑后，尽数收起只在额前拉过一条红色碎石子饰品，如同他明朗的性格。

 他长身玉立，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拿着铁剑。弃天帝见状，虽多少已有准备，但还是微微诧异。

他，会武。

 “吾唯一不明的是，区大将军是何时与你相识的。”弃天帝无所惧。

他有什么好怕的，万人之上的他能迎来这一天，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一点都不吃惊。这恰是上位者的心机，他预想到了温顺的麒麟终究还是会咬人，不过意外的是，床榻间的琴瑟和鸣才是导火索。

 忌霞殇不急不慢道，“王若不知，就不会差我与他同去乐中。”

 “吾为何要自毁前程？”弃天帝的阴阳瞳里过渡着凉薄与高傲，好笑地开口，“吾也说了，要和你一起前往。”

 忌霞殇的眉头拧了起来。对方没有惊讶，似乎对发生的事早有掌握，由着区戎出走乐中，却又没有趁机调回兵力。

那么，乐中是不用去的，一个将军要掩人耳目再引起民愤是轻而易举的事，弃天帝心如明镜，依然这样运筹帷幄，淡淡审视着他，如同在看一场戏。

 忌霞殇的脸上沁满薄汗。他一向是循规蹈矩的人，因为太老实，才不适合与他人周旋。

他有过很多被陷害的经历，只因想法与做法都不够冷血，由此给了有心人插足的契机。拖沓的着地的广袖绊着他东摇西晃，好不容易站稳，却还透着被压在身下时的那股子乖巧。

弃天帝目不转睛凝注他，心中激荡不已。

御下能人无数，然成长的途中颠簸起伏，有笑有泪。能进步到如斯程度，身为他的王，弃天帝有何不满？弃天帝便扬高了声音：“已到这种地步，仍是无话可说？”

 忌霞殇的双拳握出了汗。

 兵士们都在等着他的回答，区戎在更早以前被他救过一命，那还是身为吟游诗人游走民间的时候。

他们像弃忌二人一样，对坐饮酒却不知身份，直到后来的后来才有所眉目。区戎对忌霞殇是不满的，得知南襄的发展更多时候是转眼间权倾朝野的异国国师所为，便有了计较。

战与和，大将军选择了后者，他不愿北歧被倒打一耙。

没想到，忌霞殇也配合他。

弃天帝压根不理区戎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看着忌霞殇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山河社稷，吾不担忧。卿能文能武，一代明君不在话下。”弃天帝幽幽接着道：“然为君者，最忌执念。要收回的是那句话，卿非不懂，只是太懂。”

 不论如何，谁赢一目了然。

帝王倨傲且不可理喻的冷笑响彻周围，是忌霞殇满头大汗口不能言的惊惧。如果这是在战场，无非就是万箭穿心。君臣之间的较量，在弃天帝将他踩在脚下的刹那宣告结束。

他没有逃过情之一字的束缚。

他却成功请他入了瓮。

忌霞殇没有做王的天命，他是文士，是贤师，却不可能是国主。他远没有那种心狠手辣以及说一不二。

弃天帝一眼就能瞧出他的弊病，望过来的眼神是怜悯，是惋惜，也是动容。哪怕弃天帝还是天神时期，也没见过这般破罐子破摔的行为。大部份会选择退一步，或临阵脱逃，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少之又少。

因此，直到今日，弃天帝才肯颔首承认，忌霞殇不仅聪明，而且执拗，试问有谁只走结局，只为了不让北歧遭遇变故，而王想吞并他国的心思昭然若揭。

另，忌霞殇的心思真如此公正？怕只有局外人才懂。

“弃天帝。”忌霞殇不再秉持尊卑身份。

弃天帝略显鼓舞地看向他，“若你来接手，你可会做得比吾好？”

“不……”忌霞殇下意识摇摇头，下唇被咬得失去血色。

弃天帝失笑，“你已经将你推上这个位置。”

忌霞殇心有千千结，犹疑道，“我的动作瞒不过你，你比谁都清楚我与区戎有着联系，想看我的抉择是为如何。”

“今时今日，吾已知晓。”弃天帝睥睨一切的气场又掀一倍，“你想侍奉的主，非吾。”

“曾经是。”

或到头来，还是。

他本就没有任何宿命。

（待续）

下一章开始要走地狱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