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关键词：倒数第三幕

*文：慕卿 

*CP：燕归人×羽人非獍 

*LOF前章链接：1、2、3、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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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一个人轻而易举，相反却难。

多日以来的僵持，使沉默越扩越远，覆住整层楼。物业来找羽人非獍时，燕归人正在翻看京极夏彦的一本书。

柯南道尔曾说过，排除了一切绝对不可能的，剩下的无论如何离奇或不可思议，都必然是真相。见识过身边人和最近发生过的事，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0回]

《姑获鸟之夏》用妄想、心脑作用、意识交换、记忆阻碍、多重人格、妖怪学、阴阳师、精神分析、模仿犯罪诸多元素才构成一部名著，而处于非假想现实的人，就没必要用感知去认识一切，直接用心去观看就好了。

人格分裂，看似是个谜，那就需要解谜，可解谜的过程中，已经很明朗地表现出无非就是要你交出一篇读后感。

燕归人已经交了，他从头到尾是非作者的身份，他对人格暂时不感兴趣，他的眼前只有一个男人，这就是他该有的答卷。

他还从其中挖掘了更为重要的关键，比如，床上的相处更值得拿出来细说，或分享。对于目前逃避的羽人非獍，他不管，凭什么只有他念念不忘，这是好不容易认的栽，竟然没有人来拉他一把，连当事人也甩锅不干。

门被轻慢地关上，物业的声音响在楼道，羽人的衣服摆动声却近了。

羽人今天穿了件低领毛衣，V字的襟口有几缕羽绒，长长的袖口吊着纽扣，被反折了几重。最近他很喜欢这些质地，懒得加套一件衬衫的原因大概是久宅不出，仗着有空调在。

他停下来时，《姑获鸟之夏》的封面刚合上，放置在桌面，旁边重合着当初所看过的另一本。名字已经忘记了，一开始是他不想再去重温，而今是在下意识地踏上正轨。

燕归人始终看着这里，乌木般的瞳孔渗透了各种各样的信息，幽深地似乎随时能刮起飓风。羽人不太自然地拉了拉裤腿，硬着头皮扛住这道目光，可谓费了好大气力。

他的上下齿死死磕着，两腮微微颤动，看得燕归人于心不忍，“不是让你去赴死，放轻松。”

“我觉得不太轻松。”羽人就差面壁思过。

燕归人失笑，“物业来找你，说明你家已经可以住人了，什么时候搬回去？”

“呃……”羽人正在粘墙纸。他总是闲不下来，看到一角松了，马上找起胶水。此刻闻言，拿胶水的手顿了顿。

“你最近已经做得很好。”燕归人发自内心慨叹，“肯看着我、听我意见、不会转身就走，这让我受益良多。”

“你受什么益。”羽人忍不住槽他。

“到了这个地步，停滞不前是一回事，一往无前又是一回事，我不会再勉强你。”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粘好后，羽人将胶水放回电视柜抽屉。短短的同居时间，他已经将这些小事物的存在摸了个透，知道它们放在哪里，且不用经过燕归人的指点。

有时候，说不定燕归人也无从得知一些被遗忘的东西所在。

再挨着燕归人坐下，隔出来的距离竟变得寒凉生涩，不复印象中的平和温馨。羽人的心一咯噔，知道这人是让步了。在他决定要向前进时，这人划分了两个出口，供他去选择。

燕归人看了他良久，觉得他惝恍的模样煞是可爱，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因我而始，不因我而终，这样才更简单，你之所以慢慢控制住了人格的变化，不是你抗争成功，而是你理解了其中的心情。”

“那个心情，连你都明白，我怎么可能不懂。”羽人听了他的一堆话，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还是要说，“我一直都懂，只是没有正视罢了。”

燕归人叹了一口气，“所以现在，你没有束缚自己的必要，而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羽人蓦地看向他。他一脸严肃，毫无平素里的幽默之意，单手撑着额头，单手玩着自己袖边的纽扣。忽即忽离的态度，倒证明了那天浴室门口的一幕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梦境。

羽人的情绪开始混乱，“你认为我已经融合了两副人格？”

燕归人静静凝注着他，“你本身就是独立的，自你面对开始，一切迎刃而解。”说到底算不出是悲剧还是喜剧，让羽人将重点记挂在这里，心境便被搅动，燕归人就没见他舒展过眉头，这还有什么意义。

羽人不消片刻就看出他的意思，“你很冷静，还很聪明。”

“我是一名合格的室友。”燕归人捞起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台。

羽人数着一个个频道切换的速度，“和我做过，还能这么坦然，这是我最佩服的地方。”

“……”燕归人垂下头剧烈咳嗽。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这家伙也不过是趁着记不起占了便宜，怼起来毫无顾忌。他有多少句说的是反话，无可否认的，也许全都是反话。可做人就是一门功课，不单单要对事，还得对人。

对羽人非獍，他宁可保全这份纯粹的喜爱之心。

今后回忆起来，才倍受感动和鼓舞。

燕归人最终还是没看中哪个频道，不管是体育节目还是相亲节目都不入他眼。

他皱了皱鼻子，压下想抽烟的冲动，往卧室走去。若再坐在这里，随时会有可能做出越矩的举动，自从他们有了身体关系，这种向往变得清晰又矛盾。

没有哪个时刻有现下这般折磨人，燕归人迫切需要转移注意力，省得在公私两边摇摆不定。

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羽人恍惚了一下，伸出手停在半空中，没够着消逝在眼前的一片衣角。燕归人的身躯高大威武，说话重时极有分量，轻时又温柔沉稳，良师益友，彼此相处时确实起到相互激励的作用。

以至于偌大的客厅，瞬间变得冷清了，和自己一个人待在楼上时没什么区别。当然，羽人不想这么听话乖乖履行，反倒是起了焦躁。

其实在和物业交谈时，他只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压根没去考虑什么时候搬回去。留在这里渐渐成了理所当然，况且，一路都是燕归人在引导他的意识走向。

要杀一个人轻而易举，相反有多难？

他用手指按着作疼的太阳穴，戾气和悲观同时出现，竟一下子拥有了两种思维，冲击得四肢打颤，刚一站直，又滑坐下来，后脑勺重重撞在沙发背上。

他的受难来得不轻，惊动了杵着整理书柜的燕归人。“咚”的一声，沙发没倒，人却倒了，羽人直面朝下，燕归人接个正着，两人摔倒在地，不同的是，羽人有他做垫背，毫发无伤，后者痛得呲牙咧嘴。

“在想什么呢？”燕归人无奈。

羽人挪动着屁股，绵软的两团搁来搁去，不一会儿体温也上升了。他的眼睛晶亮，瞳海却浑浊，缓缓俯身的刹那，交映的脸色倒映着他的神态变化，时明时暗。

燕归人皱起眉端详他，“现在的你，是哪个你？”

羽人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喉咙来回游弋，之后搔过锁骨，拉低他的领口。清凉的唇舌和奏出的唇音有共通性，在有意的撩拨下，羽人听到了令人振奋的压抑的低声嘶鸣。

可见，燕归人无法在他给予的这股压力下保持冷静。

羽人忽道：“你的东西顶到我了。”

“你还是没有听进去。”燕归人托起他，在他挑事之后狠狠吻上。是很熟悉的气息，放肆冷冽，无比热情。全部要归于空谈，立时无力，又悲凉，结果还是得在这副局面跟前缴械。

毕竟身体力行，人之常情。

羽人不客气地咬了咬他的嘴角，舌尖勾勒他的唇形，揪出几丝怅然。用手指摩挲眼前俊朗的五官，羽人挑了挑眉，“燕归人，你低估了你的份量。”

燕归人沉默，尔后干脆打横抱起他，“那我们先解决当下的问题，再来期待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

“是我想的是谁，出现的就是谁，还是你想成为谁，才在我面前成为谁。”

当你离去，同归的彼端是殊途。

同样，当你不想离去，殊途的彼端就是同归。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