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坚持每日一篇，关键词：白日梦

*文：慕卿

*CP：燕归人×羽人非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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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这样一个梦。

时间只有24个小时，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出口。像迷宫一般的城市，大街小巷皆被封死，唯有寻找可以不使自己麻木的目标。但，这一点太困难了。

羽人非獍平素里很少做梦，他的经历就跟梦一样，所以不再需要梦。他在难民堆里长大，父亲早亡，母亲做妓◆女，后来孤独缺收养了他并认他作徒弟，他学了点防身术。

其实说好听一点，他还是幸运的，他见过比他更不幸的人，那个人每天找不到食物，有时候好不容易拥有一点，也分给难民堆里的人。

绕了一个大弯，前方是死角，羽人正意兴阑珊准备走回头路，忽而停住了。

[0回]

有个小家伙站在那里，身穿破旧的小马褂，乱糟糟的短发竖着，裤管还短了一截挂在膝头。再怎么不堪的年代也还是21世纪，那人却散发着旧时代的气息。

“唔嗯……”

他在吃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包子并不干净，颜色早已过了新鲜期，他却不管不顾。也许因为羽人正在盯着他，他非常紧张，最后，包子脱离了他的束缚，向着这边滚来。他蓦地一跳，迈着小步子追上前。

包子的终点在羽人脚边，小家伙原地刹车仰起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羽人将它捡起，“你还要吃？”

“我只有一个包子。”小家伙不满，这个大人把包子举得高高的。

“已经脏了。”伸出袖子擦了一通，还是那样，没有得到任何救赎，数不清的尘土像长了根似的。羽人纵使再落魄，也吃不下去，他有着细微的洁癖，他情愿自己挨饿也要履行这些无关紧要的坚持。

他蹲下身，对方马上靠了过来。

五六岁的年纪，随便一挤就挤入他的腿间，小手摆在他的衣摆上，“我叫燕归人，你呢？”燕归人转而揪他落在肩前的发辫，“你为什么要留长发，他们说只有想嫁人的才留。”

“……”该称他为童言无忌么？羽人揉揉他的小脑袋瓜子，“懒得剪。”

“真任性。”燕归人伸出手，还没有忘记初衷，“该还给我了。”

“不能吃。”羽人掏出怀里一张破旧的报纸，将包子卷起又塞了回去。他直起身，燕归人怎么攀登也攀不到他怀里。再垂眸，燕归人嘴一扁似要哭出来，于是叹道：“我带你去找吃的。”

燕归人的眼泪憋了回去，兴冲冲问道，“真的？”

“嗯。”走上两步，裤腿被抓住了。回头一看，后者完全赶不上自己的节奏，焦急地小跑，满头大汗。羽人怔了怔，弯下腰将他抱起，并警告道：“好好待着，不能碰我怀里的东西。”

“好。”

“你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废弃工厂，打仗前人就跑光了。”

“打仗前？”环顾四周，环境跟一开始有点出入。明明是做梦，竟然还会穿越空间。

小家伙十分安静，大概觉得羽人的辫子很亲切，一直在把玩，而当快要见到阳光时，羽人的脸也被捧住了，慢吞吞站在他手臂上的对方迎头就是一吻，完全不在意是不是就此调戏了一个大人。

燕归人拍拍他道，“这是付的钱，因为你把我带了出来。”

“你迷路了么？”

“是的。”

羽人第一眼瞧见了荒凉灰暗的矮楼，第二眼瞧见了燕归人脸上的红光，他不禁挑了挑眉，这么小就知道这么多事，长大还了得？

低着头看路，才不至于踩到老鼠尸体以及荆棘丛。什么东西都有，还有恶臭味，估计被当成了垃圾场，而不远处，竟然还有亮光，按照那种亮度，应该是柴油灯。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大轮廓，变的都是细节，不变的都是参照物。”他正想踏前一步，却感觉到了燕归人的不安，他退回来，蒸在雾气下，大手托好了小家伙的身体。

燕归人小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羽人气定神闲，“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燕归人又道：“不要经过那里。”

“嗯。”羽人顿了顿，“你的……家呢？”

“没有家。”燕归人一本正经道：“你说要给我找吃的。”

“嗯，好。”羽人想笑，因为他很可爱，但还是笑不出来。想了想，他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是找你的钱。”

“奇怪的人。”燕归人捂住额头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

不可能有食物。

就算在记忆里，就算高科技再怎么发达，也存在这么一个全封闭的无法地带，烧杀抢掠应有尽有，生活全得靠自己。羽人在差不多的年纪遇上了师傅，可燕归人看来并没有。捏了捏手中的肉，瘦到差不多皮包骨。

羽人专挑小巷走，只要出了迷宫，他就没有迷路的毛病。

一只接一只黑猫打他们跟前经过，在阴惨惨的地方眨着亮澄澄的眼，看得人心里一咯噔。黑猫并不吉利，老人们最爱说这种话。燕归人已经吓得抱紧了他的脖子瑟瑟发抖，可就是没有哭。

“你刚才在那里，是为了躲起来不被抢走食物么？”羽人说着，轻松跃过栏杆，翻了个身跳上二楼，沿着麻绳走在屋顶。借着遮挡物，放缓脚步的他基本上等同于隐身，没人能够发现。

燕归人体验了一次飞天，正在欢呼。他好奇地左顾右盼，感到无比惊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羽人提醒他还没有回答。

燕归人眨眨眼，撅嘴道：“我要学会生存。”

“好吧。”这个答案满分。

燕归人扯了扯他的辫子，“到你了。”

羽人不知怎地停了一下，静静凝视他的眼神悠远且漫长，好像穿过他在看别人。半晌后，羽人道：“你会有比我还厉害的那一天。”

“是嘛。”燕归人目前在考虑的是能不能再飞一次。

来到了难民3区，果不其然全是生面孔，各式各样的服装，让人觉得这里是个四合院。毕竟你看，穿烂冬袄的，穿长旗袍的，穿中山装的，以及穿斜襟盘口的。总的来说，还是燕归人穿的最好看。

“哦，新人。”羽人的长腿迈过，众人本还在围着翻连环画报，倏地就对着他上下扫视了一遍。这些目光并不友好，窃窃私语嗡嗡作响，就连苍蝇也比他们会掩饰自己的目的。

长得不错的男人少见，长得不错还抱着孩子的男人更少见，一些觉得没趣的又一头扎进了画报里，并在讨论哪个生产大队的又出了轨。一些暗生算盘的，起身跟了过来，个个都跟流氓赖皮似的。

羽人刚才不是特地为了走场秀，而是随手顺了两块饼。现在燕归人好好地吃着，自然没有留意到羽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深意。托住燕归人乖巧的后脑勺，耳畔响起了口哨声，七八个男人近在咫尺，并将羽人踹翻在地。

换了个姿势让燕归人好好坐在腹上，羽人吐了一口唾沫。

这时有人道：“搞女人犯法，搞男人总归不犯法，而且这地儿，要是有个执法者，倒还好说。”

又有人扬起下巴道：“当着你孩子的面奸你，他到老都会感谢我们。”

说话真露骨，毕竟他们确实觉得这个男人对胃口，特别是那圆润挺翘的臀部，光是肉眼看着就想抓一把。而当走动起来，一晃一晃的腿肉和臀肉就更有效果了，穿着衣服也跟没穿一样，这比起那些胡渣大汉不知好到哪儿去。

羽人镇定自若，他腾空安抚燕归人，在燕归人耳边说不用害怕。他动也懒得动，原地站着。其他人一看，以为他投降了，马上解着皮带簇拥过来。最刺激的是，其中一个连亵裤也脱了，急不可耐。

燕归人“呜”了一下，差点呕出来。他嚼着饼块转过头，下巴搁在羽人肩膀上，胳膊也死死抱着羽人。被依赖真的很不错，羽人很喜欢。他一手抱孩子一手抓起旁边的木棍，蓦地就甩了过去，毫不留情。

被打到重要部分的那人蹲下翻滚嗷嗷直叫，剩下的踌躇了一会儿，破罐子破摔就想来硬的。

羽人连踢了好几把木棍，并把沿途几处屋檐下不知摆了多少个年头的辣椒串拉了下来，踩着上去并圈绕了好几重，将人一一捆住。随着他的行走，屋顶上的瓦片徐徐掉落，砸在他们脑袋上纷纷见血。

“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能不能配得上我。”他的冷哼消失在远处。

待到夕阳西下，羽人后知后觉这场梦做得真够长。他走出好远，从3区到7区，反正就是走不出光明。吃饱了的燕归人马上就睡过去了，抱着他感受着沉沉的重量，羽人忽然舒展开了眉。

燕归人一醒来，就见到他微阖起眼看着自己，一半侧脸映照着暮色，有点冷，又有点暖。“你要走了是么？”不舍地蹭蹭，燕归人的声音很低，全是诚实的伤感。

羽人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们做个约定好么？”

燕归人马上来了精神，“什么约定？”

“很简单的。”羽人吻吻他的眼睛，低声道：“我在未来等你。”

1960年。

2016年。

哪里有这么遥远的事。

无法去确定究竟是你穿越了，还是我穿越了，因为难民区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好像什么都没变。

燕归人甫走进迷宫，就听到了脚步声，避过好几个死角，这才豁然开朗。

迎面走来的男人更像是从哪掉下来的，浑身脏污，还沾着血。男人也跟着抬起头，见着他，自动自发过来倚在他肩上，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环住他的腰。

“嗯？羽人，怎么了？”燕归人没有问他遇到了什么事，只是任由他抱着。

羽人感叹道：“你什么时候出生的？”

“我们同年，28岁。”

羽人没说话。

燕归人单手揽过他，扳起他的脸亲吻他的眉角，并席地而坐， 将他抱到腿上，“做梦了？”

“应该不是梦。”羽人沉默半晌，“也许，我遇上了你的前世。”前世又怎么样，能证明的只有一点，那个孩子只活了寥寥几年。不敢去想像结局是什么，而哪怕你不想，所象征的也仅有苦痛，那些是即定的命数。

羽人克制不住地颤抖，由脚底生出的冷意席卷他的身体，竟然能瞬间让眼眶一红，鼻子发酸，并散发浓烈的杀意。燕归人默不作声仰目望着他，脑海中的一根弦剧烈地颤动，仿佛在共鸣。

燕归人无所适从，他不知道羽人经历了什么。

他凑过去擒住羽人的唇，用自己的体温融化对方，并将眼前明显污浊却仍印刻着这人干净灵魂的衬衫解开纽扣拉下肩膀，不遗余力地给予虔诚的安慰。

羽人很快沉浸在他的温柔里，微抬起脸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尔后迫不及待抽走燕归人的皮带，自己坐了上去。

百转千回的迷宫，回荡的叹息，反复重播着他们之间的互相吸引。

汗水交融之际，羽人抱住燕归人的脖子，暂时撤走热情纠缠的舌尖，轻声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当执法者？”

“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保护你。”

“谢谢。”

燕归人专注盯着他，释放自己对他的渴望与眷慕：“没有明天，你就是我的明天。”

胸腔满溢的也不知是什么，羽人咬紧下唇，脱口而出的只有：“嗯……哈啊……再快点……”

“好，”将人扣在臂弯里，两人额头相抵，燕归人哑着声道：“就这样看着我。”

“啊……啊……啊啊不……”

我究竟认识了你多久？

连我自己都忘了。

（完）

这算是意识流，属于回文。

就是说，结局也许才是开始。开头羽人在做梦，说不定燕归人也在做梦。也许燕归人才是这个时代的人，羽人不是。又也许羽人才是这个时代的人，燕归人则是从1960年过来的。还有一个就是前世说，原来的死了，带着“我在未来等你”的信念在这个年代找到了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