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中秋贺，原剧背景，苍云山大战两年后。

[0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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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山下人来人往，就算刚经历过浩劫也阻挡不了人们为庆祝中秋所做的一切准备。羽人非獍在山上待了两年，如今到了山下已经非常陌生了，原本就算得上不擅交际的他，现在静静杵在一边，白色衣袂纷飞，任谁都看得出他十分拘谨。

燕归人不过是去采些野果子的工夫，这边戏台已经开场了，羽人坐在最后头，旁边还有几个小孩子围着他——说来奇怪，他虽然常年不笑，可他的身边总有爱笑的家伙，愿意陪着他看着他。

小孩子们捧着新做的月饼，还热乎乎的，有些拿起就咬，有些小心翼翼递了过来，有些在向追上前来的父母打招呼，并且指指戏台说别喧哗。

与其专指月饼，倒不如说稍微有营养的食物羽人都好久没见过了，他现在的状态要说是饥肠辘辘也不为过，因此他滑稽地看着月饼咽下了口水，接着倔强地抬起头，目光落在戏台上。

燕归人从头到尾都在看他，末了挤着过来，分给几个死掰着长凳不放手的小孩子几颗野果，这才肯腾出位置。

但是燕归人的本意不是这样，他是想和羽人一起去客栈用餐的，什么都好，至少添点肉吧。羽人太瘦了，比起记忆中瘦上了整整一圈，这让他心里特别不好受，再加上苍云山上气候多变，羽人脸色也不太好……

“你又在想什么？”耳边都是戏曲声，羽人要凑过来说，燕归人才能听见。羽人的嘴唇轻轻在动，眉头越皱越深，表情难得这样丰富，因此燕归人一不小心就出了神，完全没在听他讲。

“燕归人？”

“嗯？”

“我说过很多遍，我长得本来就不白，你就别纠结在这了。”

是的，燕归人认定他的皮肤光滑白皙，捏起来手感也很好，于是不管羽人怎么解释，燕归人都将错归在自己和苍云山身上，如果不是在这里耗了两年，羽人应该拥有更舒坦的起居日常、更优越的生活环境才是。

燕归人不急不慢递给他青绿色的果子，“吃完去洗个澡先还是？”

知道他左耳听右耳出，羽人挑挑眉便由他去了，“洗澡吧。”

好不容易找着了他，倍加珍惜分秒。

确实，既然有回报，那么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羽人非獍从来没有去想过苍云山之所以困住他是为什么，因为他非常懂他是为了什么才不离开苍云山，因此是心甘情愿的事，况且苦境大地这么多人没来找他也很显然，如素还真他们知道不可能说得动他，也知道这是他的坚持，既是这样，唯有尊重。

在这一点上羽人相当豁达，他亦不希望燕归人心里有疙瘩，也许太久的沉睡让燕归人稀释掉了一些痛苦的经历，也许是故意不提的，羽人不会问，他只希望在山里草草收拾干净的燕归人现在能好好洗通澡睡个觉。

羽人终究还是收了一块月饼，在众多小孩子争先恐后举起手的时候，选择了最近的这块。许久没有入世，一丁点人性的光辉都让他感动，他宝贝似地将月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燕归人，两人肩并肩走着、吃着。

燕归人并不复杂，他只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没有死去、依旧活下来的答案，说不定这个答案能支撑着他一直活下去。

他都不知多少年没尝过月饼的味道了，农家自己搓的馅多到快要溢出来，他用很慢的速度在吃，因此直到一口湖泊现在眼前，他仍盘腿坐在树下不为所动。

羽人站在他旁边居高临下瞪着他。

燕归人笑了笑，“看你的样子，是要生气了。”

羽人感到有些懊恼，“你好像更加任性了。”

燕归人微顿，抬起头奇怪地看他，“羽人，我好像从没任性过。”

“是么？”羽人认为他的话不足信。

燕归人认真想了想，还真的想不出来自己有这方面的“才能”。然而诚如羽人所见，他总会表现出这一面，如若别人不明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是“择主反应”的……

羽人轻轻打了个激灵，他为这个认知感到无奈。

燕归人发现羽人并没有吃那半块月饼，而是小心翼翼收在怀里，说他不饿肯定是假的，怕是觉得中秋快到了，舍不得吃吧，像他们这些居无定所的人，要自己腾出手做月饼太困难，而且也没有那个闲情去买……

燕归人若有所思在发呆，待到羽人拍了下他，他才回过神。

“你要吃到什么时候？”羽人说。

燕归人失笑， “你先去洗，好么？”

他知道羽人不会拒绝，果不其然，羽人走出几步再回头默默瞪他一眼，算是默许了。

今天的天空很蓝，天气也好，燕归人许久没有好好观望过，如今一看左右都顺眼，心情也跟着上升百八十度。

羽人将外衫脱下，玉佩和寂灭刀一起放着，当然还有收裹月饼的锡纸。渐渐没入水中的他只送了一个背影过来，乌黑的长发荡着涟漪摇曳生姿，到了中央才开始褪去剩下的布料，以至于燕归人等了好些时候才看到他漂亮的背脊。

他自是没有当众脱衣的习惯，燕归人也愿意等，因为之后的收获非同凡响——以前似乎也看过这一幕，不过过了太久导致忘了，燕归人庆幸自己还能有幸亲眼目睹。

他印象中最深刻的是这面裸背，光滑白净、线条优美，一向沐浴在刀山火海却从不会染上任何痕迹，岁月大概舍不得亵渎羽人非獍，整个湖泊拥抱着他，他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不过当他不经意地望过来，燕归人不禁就笑开了。

他皱着眉，仍有些气恼，又闷在心里不发作，顾忌着的能有什么呢，无非是把对方当成是朋友，又因为日子渐长，在乎的成份越来越浓，不想放下了。

燕归人细细思索着，一边看一边感慨，心想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人生当中能有几个十年，把这一年当作是全新的来看，或许今后的几个十年都会越走越有趣。

之后羽人踩着水意上岸，赤足的形状好看得不可思议，燕归人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握住它。还未到不着寸缕的级别，羽人以气御刀，勾着衣衫挂回身上，燕归人眨个眼而已，他就穿好了，只有头发还是湿的。

他走过来，半晌才开口，“你看够了？”

燕归人抬起头看着背光的他，诚实回答，“没有。”

“还不习惯么？”羽人以为他也被苍云山上的气候弄恍神了。

燕归人缓缓站起了身，拉住他，“这个中秋，我们一块过吧。”

羽人轻顿，疑惑地盯着他，“你说什么呢？”

“中秋节到了。”

你我都是一个人，那还不如一同望月，至少不孤独。

燕归人想罢也脱了衣服跳进湖里，冰凉的湖水包围着他，让他觉得分外舒服。扒拉着水花再侧目一看，羽人还杵在原地一脸不解，大概在思考，以为他话里有话。

燕归人扯着嗓子揶揄道：“你要不要下来再洗一遍？”

“不用了。”羽人坐到树下，树下温暖，是燕归人所坐过的位置。他微微出神，紧接着叹了口气——

无法拒绝，他也贪恋这种温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