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一朝江湖，春秋不顾。

一夕相对，隔世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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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宵篇，开完车要谈谈恋爱唠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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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说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0回]

风尘苦旅，徒自扰人。江湖人入江湖，朝朝夕夕便都身在江湖。

宵有一个故事，他的所见所闻就是故事，他见过别人赴汤蹈火的感情，他见过如歌如泣的震撼，也正是那些人那些事，敲开了他木讷的思绪，得以见着不属于他的人间。

渐渐地，他也在人间。

那么，他也成了一个人类。

人类与魔，天生是不合的，要相合就得相杀，相互纠缠，直到最后终于有了交集才恍然，不过是大梦一场。

人类与魔，还是不合的。

雨露期已经过去，虽没有羽人非獍那样成堆的经历，但对他来说也不仅仅是大梦，还是噩梦。

他完全掌握不了自己的变化，他的渴求和贪婪全建立在对方身上，像一个仓惶又可怜的家伙，依附而活。

他的头皮发麻，四肢百骸还没有恢复力气，耳边嗡嗡作响的是对方低沉的声音，一句句仿佛有了自主意识占领了他的一切。

他还记得他曾缠绵深挚地凝望着对方，现在想来，那种眼神怎会这么陌生？

吞佛童子也不再被坤泽之相散发的诱香所吸引，或是，不只是俘虏，他俨然更像是在运筹帷幄，他的命令、他的兴致以及他的想法，无论是什么，宵都会听，只要他想看，都会摆给他看。

本来山市规则就不对等，这样一来好像更不对等。

乾坤庸三种体质，早前那个山主有说，今天再次回想，乾坤乾坤，地坤根本抗拒不了压着他的人所有的提议，毫无根据亦毫无怨言。

异度魔界也有这种行为模式，鬼族居多，类似于强者为尊，甘愿俯首称臣。当然，那也是你情我愿，遇强则强，和今日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宵还是清醒了。

他纯澈的那双眼眸不再浑浑噩噩，或写满欲念，而是清明、犹疑、迟钝。

看他站起身往前走很有意思，他的身体早被折磨得很不堪，就算是非人也须好好休息恢复能量，而不是真当自己是神仙。

他一摇一晃，柔顺的墨发打着卷儿，乖巧又不安分，羽帔乱糟糟的起了褶皱，被他拎在手里，也许这是他的意思——

太久了，应该洗一洗。

吞佛童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几次他要往后倒，几次便忍不住伸出手，然而始终没倒，魔也无趣，干脆负起手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你的要洗么？”宵侧过头看见他冗长且贵气十足的衣摆，记忆犹新的却是沐浴在火焰中所向披靡的战神。

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从来不会盼望战争的他，竟然会升起怀念。

“不用。”要洗还不简单，随便弄个火烘烤就干了，神不知鬼不觉，宵自然不可能发现。

“嗯。”宵慢吞吞扭转过头，接着又道，“要洗也可以，我顺手。”

吞佛童子勾起唇角笑了笑，“宵，你觉得你离我更近了。”

宵迟疑了片刻，忽然认真地计算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梳了梳中间的空隔，仰起头道，“你也离我很近。”

他眨着眼，黑溜溜的眼珠子明亮淡泊，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

就是这样近似于平凡平静平淡的如水神态，却也会有尽数散落瓦解的一幕，因而魔的印象中镶嵌了他的那些秘密。

哭喊的、讨饶的、不满的、不知足的，反而是这些，死死地驻扎在内心深处，成为吞佛童子的一笔财富，因为算是出了征，打胜了仗。

宵倒是从没有在意乱情迷的时候承认过一次喜欢，魔也不再为难他，一次是乐趣，两次是恶趣味，三次就俗套了，这不是魔的作风，也不屑为之。

“继续吧。”吞佛童子以眼神示意。

宵的灼灼目光迅速溜过他俊美的脸庞，这才“嗯”了一声，低下头蹲在岸边看着水上的倒影。

真模糊，映不出来任何片段，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宵认真做事情当真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都忘了，埋头苦干，袖子挽至手肘，手臂作力费力地对着衣服一捶一揉，还挑了根模样扁长的木条拍拍打打。

这种细致又复杂的步骤像是村庄里洗衣妇的习惯，吞佛童子挑了挑眉，知道他又在哪里成长了。还真的是来者不拒，什么都学。

“你可以坐着。”站的方位不对，哪怕在身后，也没有挡住阳光，阳光在那头，就爬在对岸的树梢上。

宵希望他可以动一动。

吞佛童子不急不慢道，“我坐着陪你，你会不专心。”

“不会。”宵脸上一红。

“嗯。”于是吞佛童子真的席地而坐，大手一掀下摆，不怒自威。

他的侧脸沐浴在空气中，远处还有山市独有的雾色穿梭，简直就像神袛般肃穆高傲。

宵在他看过来时生生移开了视线，被抓包的感觉气急败坏又不自然。他盯着衣服间挤出来的水渍，又想起曾经对方的“佛魔同源”之事。

这四个字，是是非非，虚虚实实，真可谓左右了对方的……呃？一生？

“想什么？”吞佛童子问。

宵想了想，“你做过这么多坏事，想过的最坏打算是什么？”

“哈！”这小家伙，现在更是明目张胆来批评他了。吞佛童子不在意地眺望四周，“首先这是你的认知，在我的眼里，我做的都不是坏事。”

宵有点傻乎乎地皱了皱眉，“那你也不可能做了好事，我所理解的好事不是这样的。”

“所以，个人观点才是中心，好坏就如天堂地狱，一念之间罢了。”吞佛童子擅长这些心思。

“嗯。”宵也知道他经常顾左右而言他，因此更想听到实打实的回答，否则还得分神去细细探究思索。

这是他们俩注定无法重合的思维模式，宵的脑海里空空如也，是因为他直来直去，爱恨分明，而魔，故意错综复杂，将爱恨交织在一起。

吞佛童子知道自己被讨厌了，他失笑，“明知道我这么难缠或难以理解，你还是不放弃。有多少次了，宵，你耳根子太软，在我的言行中找我的留情面。”

宵又不傻，“有过一次，我就记住了。之后我会再来，看你是否真的还会有第二次，这是我的期待。”

“朋友么？”这是宵最初的期待。

遇上不少人，对的错的，然而指出他不该天真、不该盲目信任、不该不留余地的，都是魔。

如一张白纸，想染什么色彩都可，试问今天这副成果艳不艳丽，失不失望？

“好了。”宵拧干了羽帔，可力气不够，还是湿答答的。浸了水后特别重，捞在他臂弯里就如一个小孩子，且压垮了他的背脊。

吞佛童子接过拧了一把，结果蹦出一溜水。他默不作声沉吟，宵难为情地“啊”了一下，接着四处捣腾准备支起架子烤火。

吞佛童子看他忙碌半天，等差不多了这才提运功体，不消片刻掌心聚集火苗，手中羽帔很快就蒸腾起水汽，却不会烧毁。

很快地，衣服就干了，而宵已经灰头土脸。

“你怎么不早说？”直到肩上披上暖融融的羽帔，他才后知后觉。

吞佛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况且就是要欺负他一下，有什么不对。

他淡淡瞧着，轻哼，心情很好。经过他的宵已经洗了脸，他顺手一提搂到怀里，摩挲手感甚好的脸颊，去吻眼前冰凉的粉唇。

“吞佛……”宵微微一惊，想来推他。

后者扣住他的双手，柔声呢喃道，“别动，好好享受。”

“唔嗯……”

（待续）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东边阳光灿烂西边雨丝绵绵，原以为他是无情郎君其实他还有情。

哎呀（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