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一朝江湖，春秋不顾。

一夕相对，隔世生情。

 ▲燕羽屯粮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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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入终章，另，燕羽新长篇我已经构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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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说

自从一见桃花后，直到如今更不疑。

[1回]

羽人非獍和燕归人比试了一场。

受了风寒对于燕归人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除了偶尔咳嗽外也没什么事，他怕传染给羽人，于是迟迟不深吻，只是摩挲片刻就分开。

如今孤问在他手里，他的背后又缀起枣红披风，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中原战神。

多日以来消耗的都是体力，要不也是精力，能温习一下功体，自然是要懂他的搭档参与，绝对事半功倍。

入了山市光忙着沿路欣赏风景与探寻答案，他俩的记忆还停留在很久以前的比试里头。

那会儿不是燕归人刚从长生殿出来，那不算是，反而像厮杀。是在之后，燕归人背着羽人去疗伤，羽人终于从重伤昏迷中转醒，才做下的约定。

羽人非獍是非常不赞同的，不赞同他退隐了还要跑出来，不赞同他还来过问江湖事。他直来直去，又重情重义，很容易被利用。

说到这你又不能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只是惯常秉持自我风格，有恩报恩，就如从长生殿出来便不再参与大战一样，爱恨分明不是坏事，这才造就一个有血有肉的灵魂，而且不是英雄，是平凡人。

“伤好了，就退隐去罢。”当时，羽人是这样说的。

他倚在床榻上，胸口闷痛，稍微大幅度起伏就会牵扯到伤口。可他的体格很好，哪怕已经是这样，他也能四处趴趴走。

他还能收到燕归人愧疚的眼神，毕竟，无所顾忌的燕归人发起狠来肯定不是心有挂碍的羽人对手，一不小心就能抱憾终身。

“等你伤好了再说。”燕归人看着他。

羽人摇头道，“想和我打，那就真正打一场，胜负由天，生死有命。”

燕归人失笑，“哈，你也太谦虚了。”

“不是，我是有把握至少能和你平局。”只是一个提议而已，一直没实现，口头上的承诺，终究还是迎来可以完成它的一天。

白衣刀客持刀而立，当他陷入回忆，苍穹之下便只有他一人。

他偶尔会盯视对面站着的男人，怅然之余又觉得是梦。

如果一切没发生过，他们还会相对？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正如他对宵说的那番话——不如不后悔。

空气中飘浮着气息，过于清凉的是羽人非獍自己的，近似于薄荷，又融入一股檀木香味，这是他和他结合后融为一体的讯息，印刻在羽人身上。

羽人一路走来就有了认知，客栈上下意味深长打量他，却不再如昨日不停歇追赶，无疑是知晓他并非再是独身一人，而他身上携着的迫力，也不是随便谁都有那个能力去造次的。

燕归人也能闻到，心中的不舍比起以往还要强烈，明显的占有欲一跃而上，等同于让他制造放水的机会。

羽人蹙眉，架开他正面的一击，提醒道，“你专心点。”

燕归人就挨着他的手肘，孤问和寂灭亲密地凑在一块，他俩也同样。

羽人只要转过头就能跟他亲上，羽人当然要闪过这种恶作剧，硬生生将脸撇到另一头，气恼得很。

燕归人有点无辜，薄唇贴着他的发深深闻了闻道，“是你太香了。”

不是说雨露期过了么？还是自从有了肌肤之亲后，两者的体质已经越过互相吸引的级别，达成无条件的包容？

燕归人不解，是因他不是山市人。

羽人不解，是因他是真的想做到不解风情。

他面上一热迅速撤后两大步，周围萦绕的缱绻缠绵着实不合气氛。他冷声道，“燕归人，继续。”

“嗯。”燕归人不再得寸进尺，见好就收倒甩长戟，锋芒如同星火，成簇即可燎原。

羽人擅速，身形灵活敏捷，不到一会儿已是数百下交锋，快得离谱。他的白衣飞扬在半空中，如蒲公英舞动，真像仙人一样。

燕归人神力再催不再留情，挑撩倒拨一个不少，彼此了解深具默契，打得难舍难分不见胜负。

可见，刀戟戡魔，也能再话今朝。

*

比起他们江湖人酣畅淋漓的沟通交流，宵却是体验了一把农家乐趣。

他在钓鱼，坐在岸边，撸起裤腿，脚丫荡着，伸长脖子在等鱼线的动静。

吞佛童子不可能陪着他，魔有天生的侦查能力，对外界因素的探知强烈，趁此功夫，走出百里，护城河那端的画廊边上，山主就在那里，还是那日的模样。

宵没事儿不会去钓鱼，他所在的都是冰天雪地，有雪有水，水里栖息的怕都是忙于冬眠的鱼儿，哪里还有气力出来咬鱼饵。

初生的非人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却是没有享受生活的本事，再加上一直在接触陌生人，又遇上姥无艳，一腔热情都在这里，一根筋扎着，没有时间分神去留意其他。

甫听到“愿者上钩”，还是魔告知他的。

袭灭天来和吞佛童子一同上门，你一言我一句配合得巧妙，用圣者魔者的关联去捣毁宵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架构，于是又不自觉陷入盲区，被魔的心机带进一个死角。

魔说：“我是一步莲华，可他们认为我是魔，魔心向佛，或佛心向魔，你能如何断定我是魔？是佛？”

宵脑筋不转，直道，“做坏事的，是魔。圣者，不是。”

“圣者若被同修追杀，谁又才是佛？”

自始至终袭灭天来在讲，吞佛童子负手而立，偶尔去注视的也是宵快要被绕进去的扭曲表情。

非人要纳入这些知识算是艰难，理解的还是片面，听得的都是道听途说，而良师益友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吞佛童子……”宵想到一半，会来求救，可他忘了，他找上的也是魔。

吞佛童子优雅淡看，只言了一句，“愿者上钩。”

今时今日，宵还真的就在等愿者上钩了。

山主看也没看来者，专心煮茶，茶汤已经飘香四溢，一叶障目转着圈，疏散了被风吹开的涟漪。

他好像永远就一个人，没有侍女陪伴在侧，也没有手下，神秘气场莫测高深，一张面庞忽明忽暗看不分明。

看得久了，你无法分辨这是个男人还是女人，这是个人类还是动物。

吞佛童子走上了岸，回过身还是能看见远处岸边的非人。

他在对方的邀请下入座，而云山那头高楼广厦已经飞去九霄，拔地而起，直直没顶。

宵垂下头认真做事，墨发泛着蓝紫相间的流光，额头饱满光洁，羽帔则将他包裹得暖融融的。

他知道吞佛童子有事便不再过问，更不知道，原来他们就隔着岸，只有抬起头就能相见。

鱼饵是蚯蚓，这里生长的蚯蚓大了苦境的一倍，肥头大耳，十分有趣。

宵不怕这些，徒手抓了撕了，那本事教人赞赏，然而吞佛童子还是揶揄了他，“有人类小孩在这，会被你吓哭。”

“为什么？”宵好奇，“它没我大。”

吞佛童子笑了，“没你大，它也照样可怕。”

宵拿到眼前左看看右看看，“哪里可怕？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有时候，‘又’这个字不是好修饰。”吞佛童子轻轻一哼。

宵皱起了眉，这一皱就皱到了今天。明明是这么可怕，做了饵食却还是引不来猎物。

他在钓鱼，愿者却还在摸鱼。山主揭开茶盅盖，说道，“异度魔界的战神，你可曾想过，山市的鱼并不咬钩。”

吞佛童子沉吟，喝了一口茶水，待到口感回甘，喉咙被沁得舒服，这才悠然道，“就好像，现在在这里的我，并非本来的我。”

跟聪明的家伙打交道能省去很多心力，山市暗自发笑，“置之死地而后生，怎么可能不是你？不过，你不是在询问，那你就是有了自己的答案。”

吞佛童子坦言，“山市特别，却也不是鬼神的地方。”

“哦？”山主想了想，“每一个出口都有牌匾立字，山中有灵有仙，却无鬼。我听说，阁下与鬼族交好，那真正的鬼，岂也与你有关？”

“哈！”吞佛童子挑挑眉，不置可否，“文字游戏一向是你们人类的爱好。我是魔，是鬼，我出现在这里，足能影响很多规定。”

“比如？”

“比如，愿者上钩，不是过程，是结局。”

话音刚落，对岸的非人摇晃了一下，雀跃地欢呼。鱼线轻动，他连忙扯过一把一把收钱，虽然神态木讷，却还是能清楚瞧见他的高兴和满足。

他张了张嘴，仿佛在说，“鱼在摆尾，我钓到鱼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