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一朝江湖，春秋不顾。

一夕相对，隔世生情。

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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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说

醺然耳热后，暂似少年时。

[0回]

宵不是个运筹帷幄之人，更不会在诸多人类聚集的地儿放开了侃侃而谈。人们实在开放热情，个个执杯来祝，邀他入席品宴，毫无顾忌。当然，宵是不可能毫不客气，他更加笨拙了，探头探脑不知如何是好。

与他作比，吞佛童子优雅谦虚，纵容以对，垂髫法珠被风轻吻呼呼作响，艳红的发捎起一两根，缀在肩头，缀在颈后，无论哪一头，都具卓绝之姿。

好一个不惺惺作态又骄傲霸道之人，若说他不太好看，他簇起的眉容冷然俊美，若说他很是好看，他却不流连花丛，独善其身。

他会听，听三分，再将七分送出右耳，不听。

他会多留心眼，别人会说是心机，只有他明了，不过是生存的手段，如何坦然处世罢了。

他甚至懒得去解救宵。

宵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被过份的生动的人气包围在一起，两腮被塞得鼓鼓的。

那瞪圆的一双眼，大概在抗义消受不了这么多食物，胃俨然要爆炸了。那憋红的脸颊，不仅没有怠慢，还更为可爱秀丽，一点一滴融进眼底，仿佛随时能够滴出水来。

吞佛童子默不作声咂茶，那边有人在烤茶饼，丝丝茶香随着茶叶微卷溢出美妙绝伦的“啪嗞”声，他们这出蹭吃蹭喝也愈加理所当然。

就是不知怎地，完全想不起来宵何时有了这等魅力，那般的小心翼翼，竟然也会被俗世所簇拥，找不出逃跑的路。

轻轻扣案，案前桂果跳弹了几许。吞佛童子悠悠注视，对着宵传递的求救信号挑了挑眉，当作没看见。他慢条斯理捊发，又撩起几根细细看，觉察到火红色要更亮眼，那么，该归根于这个地方苍穹朗朗，和熙温馨。

“你们不是山市之人？”为他倒酒的人，见他还饮着茶，便分立两边，分放两杯，跟供活菩萨似的。

“嗯。”远处的宵离了几丈，拱在一节一节流水席间。

“他的气息陌生好闻，将所有人都引去了。”旁边的人在偷笑。

吞佛童子微微皱眉，“气息？”

“我们这里不分男女，靠气息分辨选择之人，已是规则。”

吞佛童子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闻气分别功体，或看出人魔区别，确实是常理。可这人所说的，远不是这么简单，而是到了择偶级别，那便不是苦境该有的风气。

再者，异度魔界虽有强者之崇，该有的繁衍也一字不漏，喜爱之情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另外，不是谁都如朱闻挽月那般满脑子只有兄长的。

张目一望，酡红色已爬至宵的耳根。不知是谁挽拉起了他遮住耳上的发，系在耳后，微垂的几缕轻轻荡着，有别样的风采。

常年裹在他身上的羽岥，竟被褪到了肩上，前一刻吞佛童子以为是喝得热了，毕竟酒意熏染，眼底朦胧。后一刻又觉没这么单纯，不安份游弋在上面的手分明是递酒的人们，快变成一道道波浪，将宵淹没在其中。

“他的气息，可让我们所有人跃跃欲试，若被谁得到，便是会被宠上天。难得的收获，自然要珍惜，强者为王，你不够强，他还是不会属于你。”

吞佛童子这时才明了这些话的意思，意味深长道：“这是动物的行为方式。”

说话的人给他续了茶，“也是山市的行为方式，而且，会出现在外来人身上，仅有的可能是，他与山主作了交易，这是他该承受的后果。”

“交易？”吞佛童子摇了摇杯盏，若有所思。

“话就说到这里，我也过去了。”

这下，倒成了只有吞佛童子是不被待见的，不过这也公平。说到底，吞佛童子是魔，朱厌染了多少血，他便被多少人所讨厌。他的凤眼微阖，略一思忖，知晓宵不是故意忘了，而是突然间忘了。

当一个化光，稳稳当当坐立在跟前的宵仍对刚才发生的心有余悸，身形微微摇晃。虽然得吞佛童子相救，但他还是紧闭着唇隙，照嘴吃下一颗桂果。他嚼着，呼出一口急促的气，衣衫凌乱。

吞佛童子淡淡瞧着他，“你是非人，害怕可以自己决定脱出包围，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是你始终冷眼观看，让我来不及想其他。”宵的胸口闷闷的，不再答话，省下来的气力一一用来啃食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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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发现，这里的人，都不佩戴武器。”羽人非獍默不作声观察完毕，垂眸悄言。

“嗯。”

两人举步而上，朝着的是一处庙宇。沿途熙熙攘攘，个个交头接耳，却绝对不可能会是真正的无争的桃花源。武者有天生的警惕性，心照不宣对视了一会儿，心里马上有底。

山中有灵，是神是鬼，都是疑问。燕归人已经把早前的所见所闻遗落在客栈里头，现今又是畅游在高耸的美景间，赞叹不已。

他走在前面，羽人跟在后面，只怪小径太狭窄，蜿蜒的台阶铺满青苔，掉落的白漆说明有好一段时间不曾翻修过。

沿途有很多信者，腕上挂着竹蓝，鲜果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们只朝羽人打招呼，摘下包头的布巾，眉开眼笑。

这其中有男有女，还有老人小孩，惹得燕归人频频顾看。羽人原想低调安份，最后不得不一一回礼，礼貌地颔首。他们身在异乡，就是异客，客随主便，也没有什么好唏嘘的。

“奇了怪了。”燕归人的好奇心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愈涨愈烈。

羽人跟上他，“怎么？”

“与其说他们没看见我，倒不如说你的存在感太强，将我盖下了。”燕归人的语气加了些忿忿不平。

羽人面色一动，浅笑道：“说不定他们指的就是我们。”

“不对。”燕归人笃定地摇摇头，“只是对你不同。”

“那我也说不上来了。”事态发展有所出入那是一定，这里本不是苦境。

羽人没有想太多，眼看庙宇越来越近，烟气袅袅直冲半空，更是不由自主停下来，静静远眺。古朴的建筑，没有雕梁画栋，却更显神秘。檐角和墙柱各刻画有不知名的图案，巍峨仁立着，比不久前看到的禅院更有气派。

踏上门去，他顿了一下。燕归人及时扶住他，让他看路，“下面有道横槛。”

错身而过的人们皆完成了要事，转身奔往回家的路。

印入他们眼帘的神像足有两人半这么高，周遭乾坤在外看以为不过是四方小间，没想到别有洞天，仰起头看向房顶的过程随着感慨而变得漫长，竟好似高不可及。

羽人不信这些，也不会加以排斥。本着敬畏，他过去拿起签桶，又转过身。

见他一本正经欲跪上蒲团，燕归人失笑道：“你有什么要祈求的？”

羽人仔细想了想道：“运、天命、姻缘？”

“什么事不是因运而生，这个不提也罢。天命，也已经结束了。”燕归人说到一半，面色诡异了起来，“姻缘，你竟然也有期盼它的这一天。”

“有何不可？”羽人不觉得有哪里不对，速速摇起了签。

待在一旁的燕归人开始了烦恼——

若论姻缘，他经了两回，再盼，也没了盼头，且，他已无任何念想。

若论运，他的运一向甚好，况且，羽人那天煞孤星的坎坷，总是应验不到他身上，反而给他带来了好运，由此可见羽人就是旺友人而不是旺自身的命格。

若论天命，最近好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必需之事。

他就这样无所事事开了。

隐约间，好似看到什么东西在动。

定了定神，竟然就是面前的神像，那肃穆威武的双目，炯如铜铃，光芒四射，耳畔摇签不止，鼻间香火稀疏，使得此情此景更加令人发怵。平素里人前不畏人后不畏的燕归人，这会儿也难免惊诧，为之震撼。

“燕归人。”羽人连唤他三声也没见他动作，便推了推他。他就像块木头愣愣杵着，被推竟然脑袋一投，差点磕上前面的香炉。羽人连忙点了他的穴，提醒道：“回魂了。”

干站着的燕归人后知后觉签桶已经回到了原位，而羽人手里好好攥着一支签。

燕归人首先问，“内容是什么？”

羽人展开给他看：“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善而不忘恶，急求而不忘欲，不达枉死城，不成无私之缘。”念完，羽人先疑惑了，“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解签的已经归家了，你要想知道，下回再来问吧。”

“好。”羽人收起签条，放回怀中。他意欲要走，燕归人无奈道：“先为我解穴。”

（待续）

看出来了吧，我写的是古代ABO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