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文：慕卿

*CP：#神赤#神田京一×赤羽信之介

**解释一下标题：千千万万由一开始，千千万万最终也不敌于一，事无全好，也无全坏，专一而终，最后必然出乎意料。专精固守不失其道，抱一，信之。可以用来诠释两位先生的名字，以及文中的发展——

*****

残忍联盟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人，草鞋摩擦着地面，锁链的响声也在加剧。赤羽信之介可谓是让他们破了不少例，专门腾出一个牢房，专人看管，专心照顾一日三餐。

完全没有亏待他，按这个发展来看，确实很符合身在另一头的神田京一的想法，神田认为，残忍联盟会待军师为上宾，毕竟要留着做为筹码。只是，真是这样就好了。

[0回]

赤羽信之介正遭受着捆绑和鞭刑，功体被封，力气也流失殆尽。

清明的只有思绪，智者的精神层面从未被打压过，从来都这么坚韧，微眯起的眼睛被絮乱的红发挡住，倒还多了些威慑，似有若无的笑意吞进喉咙里，再吐出来就是如火一般的纵容。

神田京一被竹龙众送来时，神田的头顶还在冒着问号。首先，他和霜没有和上杉好好交谈，自然不可能有达到一致的认知，比如来看望一下军师。

从这一点来看，无非是想通过他们的交流来探寻只言片语中的漏洞，说到底外边还有西剑流不少人没有落入掌握。

牢外一个人都没有，暗处肯定存在着不只一双眼睛。神田京一就是出身暗部，对这些手段太懂了，以至于，他见到堪堪濒临生死线的军师后，硬将神情变化压了下来。

赤羽就靠着墙柱坐在地上，衣不蔽体，到处都是伤痕，披头散发的他微微挪动脑袋，大概是闻得了一些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要冷，是武者或剑客携带的味道，又还升腾着一丝温暖，那就只能是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家伙。

他呼出一口气，失去血色的嘴唇在昏暗的当下并不能瞧出究竟，只是将掀开的衣角拉回，挡住馨露在外的肩膀。

不过神田还是看到了，神田走过来蹲下，关切道，“军师，你还好么？我真想不到……”原来那些人真的会下狠手。

但是其实他们的立场本身就是尴尬，他们自己有错，就没有那种余裕去质问别人，这是局中人和局外人的区别，那些局外人，也许会通过第一印象去埋怨或辱骂始作俑者，可在他们看来，他们也是始作俑者。

这只是因果罢了。

赤羽修长的手指沾着湿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转眼与发丝同色，满眼都是近似于地狱般的场景。

他的眼睛仅是睁开一个小缝，就会给你很强烈的共鸣感，因为你们曾站在一起，曾背靠背，还在中原足足朝夕相处了一整年。

已经不仅仅是上司与属下，已经是朋友，哪怕话不投机半句多。

神田京一难得这么乖顺，他不吐槽时就这样闷闷的，硬朗的五官镶嵌着固执和沉默，背脊笔直，手习惯性搭在剑柄上，好似随时都会出剑。说起来他就是太听赤羽的话，只要军师说的都是对的，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

以至于，他都不记得该说些什么。

“我不会医治。”神田在后悔当初是不是应该转个职。

赤羽猜出他的心思，无语道，“瞎想什么呢，这种伤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痊愈的，再者，我不弱，难不倒我。”

“连呼吸都不顺畅了。”神田实在不想打击他。军师一向骄傲自信，也一直维持着这副姿态，一半的原因肯定跟西剑流众有关，说到底，他和天宫伊织大人一样，都是大家的信仰和后盾。

神田七手八脚将他扶正，稍微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衫，这才扫开挡住赤羽眼睛的发丝。

他这一举动有些暧昧，特别是，指腹的粗茧在不经意间擦过赤羽的额头，赤羽本就处在最敏感的状态，打了个激灵，还大喘了口气。他的反应很热烈，这让神田尴尬地屏息凝神，只担心会伤到他。

“什么时候变这么小心翼翼了？”赤羽信之介揶揄地轻笑，发自肺腑地心情很好。

不管怎么样，能见神田一面，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被为难，那么，自己才有谈判的资本，心中的挂念也会少却一份，坚持到底。

神田不想就着他的话投降，将他全数的发丝绕到背后去，那细长又优美的脖颈就映入视野。虽已经一片狼藉，却还是身具傲骨，无论哪一个角度都这么好看优雅，不由自主就出了会神。

神田叹道，“不该让我来的，我并不擅长做思想工作，霜倒是得了你的真传。”

“无妨。”倒不如说，神田的到来让赤羽松了一口气，两个都是直性子，耿直得很，因此心有灵犀的次数不只出现过一回。

赤羽信之介已经坐好，但他并没有持续多久，又往另一头歪，这一歪，就歪向神田。扑面而来的鲜血味道和男人特有的气息交织在一块，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战意滋生，就仿佛身在战场，深知如何快意恩仇最重要。

神田京一不知怎地静静注视着这一幕，细节再微不足道也被他收进眼底，一切都是慢动作，概括了很久以前，或者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小事，包括他们一路毫无顾忌，到了最后不再一往无前。

不变的是想要珍惜同僚的情谊，变的是内心，要更丰富了，要更生动。

他在变，军师同样。

待到赤羽的脑袋狠狠一磕，说实在的烙到的是神田。神田的大手覆在那里托起他的脸颊，不至于朝着骨头方向砸下去。这反握的力道几乎艰难，神田无外乎是倒抽一口气面部扭曲了起来。

靠着他的军师一直没说话，可能已经睡着了。直到——

“这样就够了，你已经尽到责任。”赤羽低声道。

神田京一看一眼他圆滚滚的脑袋，又撇开头，“就这样？军师，你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

“不然呢，你只是来探监，不是来劫狱的，难道还想背起我冲出去？”赤羽为他分析利弊，“如果你蠢，你确实会这样做，那么，你是要承认么？”

“……”这还要怎么承认？

“哈。”赤羽信之介好久没有竹筒倒豆子般说这么多话，胸膛也跟着起伏不定。方才神田输了一股内力给他，拜其所赐体内热乎了不少，两截不同的功体正在融合，也在活络着伤口。

总比一直被打好很多。

肩上的人并不能好好地待着，时不时滑落，时不时往前倾，转眼就快到了怀里。神田京一要几次腾出手固定住，结果一个不留意又在摇摇欲坠。神田想了想，干脆搂住他的腰往怀里带，这样，哪怕他想撞墙也做不到。

“我的时间并不多。”神田怕被骂，提前打个招呼。

赤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脸蛋就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在你我都不说话的瞬间愈发清晰了，这时候掉落一枚针也能数出其中的轨迹，说不定，连蚂蚁搬家的踪迹也不再是秘密。

散发的军师温柔了许多，而且比起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就像是易碎的玉石，明明高洁无暇，却不一定真就经得起风吹雨打。方才赤羽确实拉好了衣衫，但他的腰封早被望月咲抽了，当时是说以便更好地鞭打大腿。

这会儿他弓着腰，光裸的胸腹就这样呈现，小腿也露了出来，这一幕，都被神田京一看个正着。

赤羽听得很清楚，“你在想什么东西，心跳加快了。”

“军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神田懊恼得很，“我只是在担心你，不要歪解。”

“就算你想了什么，我也并没有余力来对付你。”赤羽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这种类似于发泄的意识反射一般很少出现，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低下头，也不会让他关心的人担忧。

但……

他还是做了。

也许神田京一的出现，让他找回了在中原时相依为命的感觉，那种生死一线的感知尤其震撼，因此，说不定他们之间的距离确实是在朋友以上，只是不知道“以上”的范围有多广。

他说完后良久，神田都没动静，好像哑巴了，这让他反省起自己不假思索的毛病。

“等你回去，什么都不用说，静待便可。”他补充道。

“是。”神田京一相信他，“只要你活着，我们就有希望。”

“嗯。”赤羽当然也不允许自己死。

他们不再说话，相反，拥抱的感受变得真实。

神田的动作收紧了一些，箍紧他的腰，似要将他融进血液里去。赤羽攥紧了拳头也没法变出凤凰刃给他一刀，只能急促吐着气，而这一道又一道呼吸就打在神田身上。

耳边还有断断续续的轻吟声。

太矛盾了，他的体温、他的示弱、他的依赖一一袭来，在此时此刻叠加着沸腾不已，让空气也不再潮湿阴冷，人与人之间的交集变得深刻，让人感动。

神田京一要收回方才的话，“我庆幸来的是我。”

“改口真快。”赤羽信之介笑了笑。

神田心中一动，忽然挑起他的下巴凑上去，在那平静又冷静的面容间游弋，之后小声道，“军师，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不会汇报鸡毛蒜皮的事。”

赤羽疲累得很，眼睑下搭着，“你指的是什么？”

“像这样……”神田用薄唇研磨着他的嘴角，之后慢慢撬开他的唇隙，听得他一声抗议后，反而大胆地挑勾起本本份份躲着不想动的那根舌。

赤羽没想到他敢这么做，双手搁在地上死死按着，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他要咬回去，哪知一旦松口，就再也造不出防御架势，没有还手能力的他半个人倚着对方，仰着脸，嘴角溢出的甘霖说明配合得有点快。

神田本来只想亲一下就离开，未曾想，现在的赤羽信之介，竟然露出迷茫又忿然的表情，如果他能动能走，肯定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神田不敢压到他的伤口，他的腮边有，下颌处也有，最后，自觉地退开了。

“嗯……”赤羽愣怔半天，半天才想起要大口呼吸。

他的面色也倏然红润，一半是气的。

神田眼神灼灼看着他，末了将脸埋在他的耳边得寸进尺地笑，“军师这么精神，我对我们的将来有信心。”

“什么将来？你不应该说西剑流么？”赤羽瞪着他。

“是是，西剑流。”神田自觉地改口。

*

等到神田京一被竹龙众的人唤走后，赤羽还盘腿而坐发着呆。

前不久，他们一直拥抱着，就好像，这世界上唯独剩下他们两个人。

多新鲜。

也奇怪。

赤羽根本讨厌不了那种近似于呵护的举止，也许，出于本心来看待的那个男人太真挚了，真挚得甚至有点可爱，同时也忘记军师其实是一个相当执着的人，不会因为什么而被打垮。

赤羽信之介模仿着执起摺扇的姿势，修长的手指合拢展开扇面，小声道，“期待再见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