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坚持每日一篇，关键词：每天说晚安

*文：慕卿

*CP：弃天帝×忌霞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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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一般说出这两个字，就注定睡不着了。好像成了一道诅咒，明明是简单到不行的问候语，竟然可以成为催使大脑兴奋的杀手。

忌霞殇养成了说晚安的习惯，现在，他不得不改掉这个习惯。但纵使要改，一时半会也成功不了。坚持了不到七天，又脱口而出。

[0回]

翌日，他是扶着腰去上班的。同事见他面容一时苍白一时红润好奇得紧，刚好面临每个月的那一天，正泡着红糖水，也不禁递给他一块固态红糖，关切道：“泡着喝一喝，效果好。”

忌霞殇愣怔半晌，吓在原地，“这……这是那个……”他脸皮薄，吞吞吐吐的，好不害羞。

同事坦然，“看你的样子像是受了风，总之都有效用，不用嫌弃。”

“好的。”谢过同事，忌霞殇叹了口气。

若真有这么简单还算好，他终究还是有力气的，可惜这会儿四肢发酸发麻，巴不得睡它个三天三夜。他亦是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直到中午用完餐，他在楼下咖啡店里惬意地享受宁静，才与对方发起了短信。

是那边先主动的：【好些了？】

【不好。】

【下次我会克制。】

【弃天帝，这句话你说了很多遍。】

弃天帝慵懒地划着手机，电脑桌面还挂着LINE。国内是屏蔽LINE的，目前他在国外，刚飞过去韩国。他在等待客户的联系，闲暇之余，修长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敲着字，安慰信号那端委屈的家伙。

他俩住在一起。

确切地说，忌霞殇是他儿子朱武带过来往的，有这么一天，两两上门，道，“父亲，这是我同学忌霞殇，他那栋宿舍楼发生了火灾，一时间没地方住，你这里地方大……”

朱武没说完，弃天帝就冷冷打断他，“带你那去。”

夹在中间的忌霞殇很不好意思，尴尬道：“无妨，去哪都一样。”

朱武朝他使眼色，又冲弃天帝咳嗽道，“我家里有人了，不方便。”

说起这个弃天帝就要炸毛，明明还是大学生竟然拖了人在外同居，还选了一天出国将人给办了。想了想，弃天帝微微挑眉，“要住我这也是可以，你有告诉你的同学我喜欢男人么？”

“嗯？”朱武的头顶直冒问号，“你什么时……”

“我知道了。”忌霞殇率先礼貌地鞠躬，“我不会干涉您。”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后弃天帝敲定了结果，“晚点搬东西过来。”

“砰”的一下，吃了记闭门羹。

忌霞殇十分难堪，一张脸鼓得通红。

朱武在旁轻松道：“习惯就好，我父亲，呃……有点中二任性，其他还是不错的。他单身，你不用介意，真有什么声响的话给耳朵塞个棉花……”他是压根没想到，自家老爸什么时候改的性向，怎么一点通知都没有。

忌霞殇会被朱武发现，多亏了朱武那庞大的朋友圈。一整栋楼只有忌霞殇那层出了事，可想而知，遭遇困境的不只他一人。朱武及时揽了过来，给他帮了这个忙，他当然感激不尽。

约好下次有空一起吃个饭，忌霞殇准备起了行李，他搬来的时候是弃天帝开的门，转眼弃天帝就道：“有空房，有冰箱，你自己安排，我出差几天。”

于是，打从一开始，忌霞殇就享用起了大房子。要说面积，只是数字上的形容，主要还是一旦一个人融入其中，会觉得极其寂寥。

忌霞殇慢慢适应，他最满意的是选择的那间空房视野很好，早起眺望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现在正值初秋，麦香味很浓，散发着甜香，昭示着丰收的季节到了。明亮的光线，投照在书桌前，白天里坐在当前看书非常惬意，一时半会都不想踱出门去。

弃天帝走了差不多半个月，半个月里，忌霞殇打点好了四周，清洗了流理台和楼上楼下，还拿摊挂在客厅沙发的外套去洗了。

焕然一新，是他热爱生活的态度，因为他骨子里有点洁癖。让他真正觉得有意义，是等到弃天帝回来时，甫一张望里里外外，发出的那声轻叹。

他发现，弃天帝也有洁癖。

弃天帝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长得英俊帅气，身材也高大颀长，真正象征成年男性魅力的是沉稳的步伐以及冷峻知性的气息，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极为赏心悦目。忌霞殇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未婚搞大了别人的肚子怀了朱武，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秋至，他们都坐在客厅里。

这么多日子以来交谈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几乎各干各的。忌霞殇点亮了整理方面的技能，察觉到对方没反对，他便主动地揽了一些活，后面干脆做起了饭。这一瞬，刚好是饭后，桌前摆着热滚滚的茶。

忌霞殇忽然道：“我一直打扰也不好，能请问房租是多少么？”

“房租？”弃天帝打量着他，“你哪来的钱？”

忌霞殇诚恳回答，“大学生做兼职很常见，很多地方招聘。”

“嗯。”啜了一口茶，弃天帝淡道，“我不需要。”

忌霞殇皱眉。一向正直的他怕麻烦别人，其一希望自己做到更好，其二又希望可以达到相等的层面，不至于在对方面前矮一截。既然年龄不能左右，就只能选择左右肉眼可观的部份。

他由衷道，“学校盖好临时宿舍后，我会尽快搬出去。”

弃天帝缓慢地优雅地微抬下颌，“朱武让你住，你就安心住，儿子的话，我都会听。”

忌霞殇面上一暖，看来这人是个儿控。

弃天帝想了想，“你在怕我？”

忌霞殇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要说不是，也不尽然。要说是，又好像很抱歉的样子。

弃天帝了然，“怕我的不只你一个。”

忌霞殇奇道：“你习惯了？”

“可以这么说。”做老板的，不被怕才不正常。

弃天帝威严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晚辈会这么礼貌乖巧，也让他很受用，至少目前为止全部满意。再一看，还在拘谨，这让弃天帝拧了眉，恶声恶气道：“当作自己的地方，用不着如临大敌。”

忌霞殇一呆，失笑，“好的。”

他真的放松了，双肩耸动，环起的双手搭在了沙发上，背脊也随之一靠。不过，他看了看时间，又站起，微微一笑道：“不晚了，我去睡了，早点休息，晚安。”

弃天帝一怔，意味深长看着他，颔首，“晚安。”

说到底，弃天帝很久没听过这类话，难免怀念。久远以前，他还是个奶爸，小孩子对父亲的依赖还存在他的记忆里，而今，对他言说的却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且文质彬彬，温润如玉。

目送那道清瘦的背影，视线游弋，不自觉就停在圆润的臀瓣上，他眯起眼，翘腿不知在想什么。

忌霞殇倒活得没心没肺，他继续他规律的生活。他的生活方式和弃天帝的有所不同，却都大同小异。

两个都是严谨的人，十分爱干净，所过之处皆一尘不染。通过朱武的描述，忌霞殇知道了弃天帝是个处女座，凡事追求完美，吹毛求疵是特性。慢慢的，也察觉到了。

做了一桌菜，弃天帝几乎冷若冰霜地吃完，忌霞殇看得心惊胆战，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放置了炸药。直到将近十一点，看书看累了的他抱着衣物去洗澡，仍坐在客厅里喝酒的男人看着他笑了笑，“很好吃。”

这反射弧。忌霞殇挑眉，“谢谢弃总。”

他不再说“您”，因为被多次嫌弃地盯着，弃天帝明确表示自己没这么老，他便机智地改口。他每次说完，弃天帝都高傲地晃了晃腿，显然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若将他概括成一只动物，那就是波斯猫了，善变又别扭。

忌霞殇洗完了澡，习惯性地说道：“晚安。”

弃天帝放下酒杯，扬了扬手。

忌霞殇过来坐下，扭头看着他不上面的酒意，“你酒量很好。”

“然而能醉的人，才真正能够晓得酒的含义。”弃天帝道出自己的想法。

“是么？”忌霞殇觉得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他不喝酒。

弃天帝缓缓道：“对我改观了？”

“改观了。”

“感想如何？”

“冷静，严肃，还有……”忌霞殇顿了顿，小心翼翼道，“可爱。”

“可爱？”弃天帝诧异，像听到了一则笑话。

忌霞殇握着下巴道，“你说话不拐弯抹角，说一是一，爱憎分明。”

弃天帝其他不管，这一项还是很懂的，“优点。”

“自然。”忌霞殇失笑。

弃天帝礼尚往来，“你也可爱，善于跟人沟通，简单的事也说得有声有色。”

忌霞殇幽默道：“说不定我们的气场是很相合的。”

“所以你要感谢我收留你。”

忌霞殇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晚安。”这回不单单是口头表达，还有身体表达。弃天帝捉住他的一只手，翻过手背，低头一吻。

在那之后忌霞殇傻了好几天。任谁都明白，亲手背是欧洲的社交礼节，他知道弃天帝为人开放，更知道弃天帝第一天就立了“下马威”。他没敢对其质问，只是揣着絮乱的一颗小心脏，生怕它跳出来。

在那之后每晚说完“晚安”忌霞殇都一溜烟跑得飞快，转眼就没影。弃天帝还没看个明白，意兴阑珊。他的嘴角勾起迷人的笑意，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值得一提的是，“晚安”这样的词藻，不管听上多少遍都不会腻。

朱武还在信号那端等着，不解道，“你要忌霞殇的信息干什么？你终于把他杀了然后要得到他的根底毁尸灭迹？”

弃天帝悠然自得，“你可以这么想。”

“可怕的男人。”朱武装腔作势地吼了一句，事实上只要面对面，立马就怂。他娓娓道来，并加上一句，“忌霞殇人很好的，你也看出了吧？”

静了三秒，低沉的“嗯”飘了过去。

挂线后，弃天帝握着杯子走出客厅，那边卧室还亮着灯光。自从书柜里的书被重新归类后他便了解，怕看书的瘾头不比自己小。能有这么多共通性，真不容易。

很快，弃天帝又出差了。适应了天天睡觉前聊天，忌霞殇又变得不适应，感觉屋子比起以前更为宽敞，仿佛看不到头。

他待在沙发里看电视看到很晚，第二天眼眶青黑，持续了好几天。后来他觉得这样很不好，特别是，他收到了弃天帝的短信，对方说两天后就回来，想好好吃一顿。

忌霞殇来了精神，活蹦乱跳东奔西跑。朱武那个纳闷啊，到底谁才是弃天帝的儿子，怎么这家伙比自个儿还激动。

两天的时间说过就过，朱武领着箫中剑上门，目的是得见家长了。忌霞殇张罗这张罗那，晃得朱武快眼瞎。趁他一头扎进厨房，朱武提问道：“父亲，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处一块了？”

弃天帝还生着气呢，谁会愿意儿子早恋还早婚步上自己的后尘。他淡道：“你是做好准备了？”

朱武无惧，“你还能把我怎么了？”

忌霞殇在一边安静地吃着饭。终究不关他的事，他乐得清闲，还示意箫中剑赶紧夹菜。本来不太通畅的气氛总有个人在眉开眼笑做小动作，弃天帝想不分神都难。他无语地看过去，“你在做什么？”

“没。”胃口极好，再加了一碗。

末了，他们在客厅训话，忌霞殇闲得无聊准备睡觉。他从房间里探出头，说了一句“晚安”，这就换了睡衣躺到床上。

还在对峙的父子俩顿了一顿，面面相觑，朱武终于忍不住笑道，“我看你也是中招了，这下看你怎么说我，泡大学生，多大的仇。”

弃天帝被说得脸黑成一片，冷声道：“客气点。”

“是是。”朱武拐个道抱媳妇儿去。

忌霞殇戴着耳机，世界离他很远。

他翻着书页，手指轻抚封面，注意力忽然停在不久前那人的谨慎上。果然，年龄在这一刻完全显现了，弃天帝根本就是操心个不停的老头子。平时那般的神情，翻了一番，多了人情味，平易近人。

还是那句，可爱。

他的一副长腿交叠在被子里，脚丫子使劲晃悠，正看得入神，门那边开启了个缝。他怔然，记忆中是锁了的，马上又理解了，外面好像还塞着钥匙。他见弃天帝过来，赶紧盘腿而坐，“说累了？”

弃天帝拧紧了眉头。

忌霞殇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们在亲亲我我？”

弃天帝还是不说话。

忌霞殇扑哧一笑，想来这人是在躲避洪水猛兽。

弃天帝淡淡瞧着他，“笑什么？”

“由他去吧，不是很好？经历过才懂，你的意思，他也会慢慢明白。”

“说得你好像是个过来人。”弃天帝坐下，一脸鄙视。

忌霞殇扬了扬书，“知识点。”

“那……”弃天帝胳膊一伸，连人带书压在床上，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就在这里和你睡一晚，可好？”

闻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忌霞殇听见了心跳的动静。他急促地眨眼，半天说不出话。

弃天帝抬起头看他，又埋下，将脸贴着他的脖子。不消一会儿，一场亲吻如约而至。忌霞殇瞎蹬着双腿，紧张得揪紧了被单，整个人都僵直了。弃天帝为他按摩，叹道：“呼吸。”

忌霞殇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就变得断断续续。他别开头，慌乱道，“这不符合礼数。”

“礼数？”弃天帝差点要翻白眼，“怎么？你是古代的人？”

忌霞殇叹息，其实他要说的是伦◆理。

弃天帝翻了个身，将他抱到上面，仰视着他，“你每天，为什么坚持说晚安？”

忌霞殇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我曾被室友说很烦，但我习惯了。”

弃天帝同意，“建议你这种方法不要运用在追人上，不起一点作用。”

忌霞殇敏感地抓到关键字，“你也不喜欢？”

“看脸。”

“啊。”沮丧。

弃天帝看出他的心思，“你觉得我很孤单，想分我一点关心和关注？”

忌霞殇脸红道：“毕竟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也是礼貌。”

“嗯，你很细心，很善良。”说着，忌霞殇被他一拉，就到他怀里去了。

匍匐在他身上的后者感觉很不自在，扭了又扭。

弃天帝忽道：“你若不想下不了床，就别撩我。”

忌霞殇一动不动，听着彼此连在一起的心跳声。

这时，弃天帝才柔声道：“还有一个概念，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忌霞殇疑惑，“什么意思？”

“产生依赖，产生爱，还有家庭的连系。”

“是……是么？”忌霞殇呆若木鸡。他已被托着臀瓣提了上来，两人面对面，鼻尖抵着鼻尖。低沉的嗓音环绕着他，他不由自主看着对方的五官，手足无措。

弃天帝小声诱惑他，“你想不想吻我？”

这样的暗示简直是犯规。忌霞殇目光闪动，不安。

弃天帝及时单手环上他的腰，钻进他的睡衣，流连在他胸前的突起上。看着那张脸迅速堆积霞光和暗自咬紧牙，弃天帝又追问，“想么？”

“是你在撩我。”忌霞殇受不住大人“肮脏”的手段，慢慢瘫软的身体像被融化了。

弃天帝觉得要等这副倔劲儿收敛还得耗上半年，因而干脆利落地拉起被子，顺便换个姿势将人扣在臂弯里。转眼，低吟声悦耳动听，慢慢散落，一场吻渐入佳境，两者之间达成了最好的契合度。

这一晚，可谓哪个房间都不安生，一父一子都在攻略对象。

忌霞殇停止遥远的回忆，毕竟现在已经工作了。他叹，说了“晚安”这么多年，弃天帝依旧认为可以继续说下去。而由“晚安”延续的缘份，使他们陷入了漩涡中，远远不够。

拨通手机，他温柔说道，“等你回来，我也希望你对我说上这么一句。”

身在异国的弃天帝深笑，应道，“随你处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