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坚持每日一篇，关键词：无条件信任

*文：慕卿

*CP：燕归人×羽人非獍

*背景虚构，特种训练题材，涉及大量细节，部份相查了资料，考据党慎。

*不知道哪里有敏感词，加和谐词分隔了

*****

00

刑讯这种事，在有心人眼里就是颗炸圌弹。

[0回]

01

燕归人狂奔在路上，因为动作激烈，小圌腿筋已经打着突，发起了颤。像经历了死劫，不想再有生念，生活再怎么美好都是骗你的，你还穿着警服做什么。

他像被人追着，但他背后什么都没有。头顶的天空忽地刮起一阵凉风，明明还没天黑，四肢却已经冰冷。他迅捷的身形穿过，保安在说什么完全听不到。这一刻他好似也耳鸣了。

好不容易停下，本来还要喘口气的他却屏起了息，推开了审讯室的门。没有一扇窗户封得死死的这个地方，只有一张桌子三张椅子。阴森森的墙面常年潮圌湿，昏黄的灯光透着悲哀。

“燕归人？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这次案圌件的负责人不是你，没你什么事。”

协圌警在说什么？燕归人迷茫极了。他正眼都没看对方，而是望向墙角的男人。

男人的脸非常苍白，好似缺失了很多水分和蛋白质。悬挂的灯光给他的眼睛覆上了一层薄雾，他却没有看向你，而是淡淡看着前方。

他被吊着，赤着脚尖刚好着地，一对膝盖泛着病态的红圌润。那是因为处于长久的虚脱期导致的全身疲乏，这种疲乏指令深入他的大脑，投射圌到视网膜内，无神的，失去了所有的焦距。

这是刑讯时的折磨，即使立刻提上法庭，也不会有任何人看出痕迹，因为这些本来就表现不出来，不算是皮外伤，构不成任何对执行者的威胁。

现在是夏天，却打起了寒颤。燕归人握紧双拳，冷冷道：“他是同伴，你们用这种手段对付他？”

“燕归人，从他愿意去卧底开始，这就是他的命运。那个毒枭，会不会给他洗圌脑，会不会给他灌毒，都是未知数。”

“滚。”

“燕归人，虽然你有特警的权利，但你不能干涉……”

没有人肯跟你废话，燕归人受过的训练是闭紧嘴巴做你的事。所以他履行了，他拉开腰间的枪套，扣动扳机：“现在这里没有子弹，有的只是我脖子上这颗。作为最后一个，你们可以称它为光荣弹，会给你们带来好运气。”

识相的人会识相地走开，况且这份案圌件一开始就是燕归人负责的。众所皆知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有密不透风的黑暗。那些程序和法律照不到的地方，会成为魔鬼任性展开利爪的地盘。

02

“羽人，羽人。”

羽人非獍看不到，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听进了耳里。

燕归人刚解下镣铐，他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滑进燕归人怀里。累得好像马上就能死去，倦得好像永远睁不开眼睛。最可怕的不是无休止的精神折磨，而是时间。

想象不到，才五年时间，羽人瘦成这副模样。燕归人拥紧他，坐在地上，一直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后来，他猛然清醒，打横抱起羽人往外跑。

没有人敢拦他，因为这并不是上面下达的命令。所以，羽人非獍受的这些，全是私刑。参与过的协圌警和审讯人员战战兢兢立在一边，只见燕归人稳当当地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

他们没骨气地吞了吞口水，但他们没法辩解什么。因为燕归人先出声了，语气中是讽刺也是失望：“别再编造审讯室监控器坏了这种理由，我觉得你们没这么蠢。”

这并不是燕归人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但这是第一次，用到了他的恋人身上。他觉得血液全都流干了，甚至不曾记得当初一起意气风发从院校毕业走出来的是谁。

羽人曾慎重对他说：“没事，你继续你的梦想，我先接了通知，去卧底查案。”他们都有着抱负，都希望能够学以致用。但最后，却给了他们一个大嘴巴瓜子。

羽人去的地方是一个贩毒集团，并且贩卖军火。毒枭是个中美混血，生意也做到了跨国跨境。联合国际刑警，毒枭很快落网，已经押入候审。本来，羽人就该回来了。

但，事情发展到了一个燕归人所不能接受的地步。羽人非獍如何，正是他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而刑讯最大的要害，就是有些人仗着优势，在走司法程序前钻一切的漏洞。大多数冤案，都是这样产生的。

所以燕归人对他们的不相信，有规有矩。他想了想，不再找外面的医院，而是回到自己家。很久没回家的他，在听到“少爷”的时候还是有点不习惯，但他想不了这么多了。

“把私人医生都叫来。”他将羽人放在床上，目不转睛看着。

他们好不容易才确定感情，怎么可能又拱手相让？读书时代的羽人是个典型的好学生，每次成绩都是优，笔试和实践科双达标，想羡慕都羡慕不来。

03

燕归人第一次看见他是在一场射击训练场地里。羽人穿着一双黑色靴子，着地的声音在耳边放大，随着他走动，“嗒、嗒、嗒”的声响传入鼓膜。

那时的燕归人，像被什么按住了神经，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发现羽人参加完剑术基础训练就过来了，连着装都没换。但这副架势，更像古代的刀者，也当真百发百中。

燕归人是初级射手，而羽人已达中级。

射击每半个月有一次实弹和空枪练习机会，他被分到羽人这边，由羽人指导和互相监督。羽人出枪的姿势快又准，拔枪、开保险、上膛、瞄准，仅仅3秒钟的时间。

与他相比，燕归人在争分夺秒的时刻，额头上源源不断地冒冷汗。他不停地扣动扳机，一下两下三下，可枪丝毫未动。察觉到他的动静，羽人微微一顿，对着他不合格的立姿左肘抵胯动作位置伸手一按。

羽人寡言，但做事极快。

燕归人也是个不多话的人，有羽人的指导，进步变得神速。

后来，在公共澡堂里，羽人说了个冷笑话。

他当然知道燕归人算是出类拔萃的人，这种人虽然迟钝，但正是因为如此才竿头日上，精进不休。在他的眼里，燕归人在侦察和反侦察训练中已经露出了他的优势。

在作案人欲将第一目击者击毙时，燕归人的身形快速地移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燕归人就从侧挑开了阻挡的路障，隔着老远将离得最近的可供逃跑车辆轮胎全打爆。

他的枪一个后抛，落到作案人手中，心理反应是这个人瞎了，但一瞬间的心情变换，将谨慎的计划开了空子。燕归人很快制圌服了对方。

羽人和燕归人慢慢成为了搭档，但在这一场训练中，羽人是在旁一一看完的。

他拿毛巾擦着背，他裸圌着的背和腰圌腹都很精瘦，但绝对不是个软柿子。已经习惯了一起洗澡，所以并没有任何的不自然。羽人很平常地开口：“你唯一的一点，是找不到握枪的手圌感。”

燕归人一惊。

其实他唯一的坚持，就是想达到羽人的高度。这种迫不及待想和对方并肩的心情左右了他对枪圌支的掌握力。所有人都知道，出枪前必须心平气和，但显然，他走出了这条线。

燕归人不禁道：“我的基本功不够。“

羽人淡道：“你的肌肉会记住你出枪时的姿势，显然你的肌肉拥有了这份记忆。”

“哈。”燕归人很喜欢和他说话。羽人有一种奇妙的魅力，没有人会拒绝他的批评，因为他的批评比夸赞更有治愈感。燕归人笑道：“你又要说我所能承受的负荷强度相当高了。”

羽人看着他，“本来就是，你的体格很好。”他想了想，开了个小黄段子。这也许是他被燕归人平时的风趣传染的，而当做起来，又变得神圣了。

此时两个男人正一起洗着澡，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见惯不惯。可这一刻，羽人捉过了燕归人的手腕，在燕归人浑身僵直的情况下，他的手被引领着握上了羽人乖巧沉睡的男性圌器官上。

比起羽人的坦然，燕归人像傻了。

羽人道：“你可以试试，这是有共通点的。很多人拿着枪，会有压力和恐惧，因为你保证不了会遇到什么事，往往危险和用处成不了正比，也演变成测试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的机会。就像现在一样。”

他放开了燕归人，目光锁在燕归人的脸上。

燕归人不得不狼狈地躲开他的视线，已经红透的耳根正在抗议搭档这种玩笑玩过头了。他的一颗心不由自主怦怦直跳，那只握过的手好像热得不行，甚至冒出了不少汗。

不过羽人心情很好，因为燕归人这样的表现很难得。

04

野外生存和丛林搜索式训练，则是考验综合素质的一环。

羽人等到了这一刻，因为他好奇燕归人的回应。很奇怪的，他只是如往常一样与对方交谈，只不过方式比较特殊而已，却好像影响了燕归人。

燕归人在出枪时确实稳了，但他看到羽人时是不稳的。当然，羽人远没有料到自己会让一个年青小伙子动了心，还十分关切地询问“还好吧，最近是不是有点累”诸如此类的话。

由于恶劣的天气和险阻的环境影响，他们这时需要找寻水源并离近落脚。

大家找了一处宽大的荒地并合作搭建简易帐篷，这一点已经难不倒他们，况且男人本来就是好动型和爱思考型的，一根又一根固定支架到了他们手里简直像玩具。

这种画面很帅气，认真的人不管是谁都很帅气。

燕归人看着羽人出了一会神，羽人也难得地停留了一下目光。之后，他们被派出来找食物。为防止个别攻击型动物出没，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将裤管塞进袜子里，又不约而同相视笑了一下。

对于这种极致体验，只要是能吃的都不会放过。而别忘了，只要队里有一个人会做饭，那么不管是什么都能做成美味佳肴。

“咔嚓——”

听到了另一阵上镗的声音，燕归人的心狂跳，倏地转头看向站在他旁边的男人。他将自己的枪按住了，因为他实在想亲眼看看。一直以来羽人都担任指导，鲜少有出马的。

都说天赋重要，但一个人如果同时具备了天赋和能力，那他还有哪一点不吸引人？

果不其然，这人反应太快了。

现在也算是丛林搜寻一环，羽人拉着他往地上一滚变成匍匐姿势，高高的草堆为他们作了掩护，只是眨眼而已，躲在树丛里的人已经被带着风劲的子弹冲击惯性撞到树下。

橡皮子弹不比合金子弹，属于防爆弹，但同样能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对于特种兵训练来说，真枪实弹一向都是伴随着他们成长的。所以，对方要做的，是要躲开，对方也确实保全了性命。

燕归人和羽人完成了这一环，走出了很远，再回头一看，已经迷路了。

一般来说，朝着一个方向走，再沿路留下记号，很容易能走出去，就算不能，花费一些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也简单。应是方才的对战，让他们不知不觉走进了深山。

羽人坐下来时，燕归人已经在生火堆。除了发出信号，也是为了将抓到的食物全烤了。燕归人灰头土脸的，将土堆挖空的速度却快得惊人。见他快被火焰蒸熟了，羽人摇了摇头，过去抬起袖子给他擦擦汗。

两个都好不到哪儿去，羽人一拭不代表燕归人就变成白种人了。不过，围绕着像希望一样的火光，面对黑夜来临的这个地方，燕归人生出了一种“家”的感觉。

他家是个大家族，他从未有那种温馨的触动。现在，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05

燕归人道：“搭帐篷，我们先挨过这一夜。”

“嗯，我来。”

没有简易帐篷的工具，就只能就地取材了。树皮和树枝都是良药，木棍和干燥的树叶以及枯草也能发挥效用。羽人熟练地进行，修长的腿裹着迷彩裤，踩着动静，响在燕归人心里。

燕归人的视线缠绕着他，收不回来。

羽人没有回头，突然道：“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燕归人吓了一大跳，即答道：“没……没有，谁……谁说的。”

“太反常了。”羽人回忆道：“从那天开始你就有所转变，我很意外。”他说完，发现燕归人已在身后，于是又道：“如果我，可以作为你的动力，我不会反对。但如果我就此影响你给你拖后腿，你还是别有这种心思。”

“好。”还能说什么呢？这个人，这么懂他，又这么理性。

燕归人伸出手揽住羽人的腰，羽人不得不停下，回过头享用这份期待。长久以来在一起搭档，有了无人能及的默契，所以接起吻来，也别有一番激动。

燕归人霸道又温柔，刻意给了他喘气的机会，贴唇相吻一段时间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伸了伸舌头。

他的请求停在羽人的嘴角，羽人微微张开口，也环上他的腰，手指划过他的背脊。于是，舌尖相遇，互相追逐了起来。滑腻的闯入带着强烈且不能忽视的男性气息，这种近似于野兽的互相征服在此时此地更有意义。

“我喜欢你很久了。”燕归人吻过羽人的睫毛，吻过那清凉的鼻尖。

羽人的一对眸子在月光下尤其好看，如水一般流淌着轻微的悸动，这些是因为燕归人的表白而出现的。

对于羽人来说，这位是搭档和朋友，但对于燕归人来说，这位是亦师亦友。而如今，又多了一个连系。荒野求生，在失去了联络和方向的这一刹那，他们相拥取暖，彼此身体碰撞，觉得活着就是幸福。

那次的回忆，直到现在都不可能忘记。但，在回想的只有燕归人，因为羽人还没有醒来。

等到羽人转醒，羽人的四肢都变麻木了。睡了好几天的他，全身都仿佛要散架。他做的一场梦，和燕归人的同步着频率，但那不仅仅是梦，所以他不可能沉溺在过去。

毕竟，他们还有将来。

从床上坐起，羽人发现自己的手腕仍被捉着。睡过去的燕归人即使在这一刻也不想放他离开，这让他叹了口气。他重新躺下，伸出手拂开遮住燕归人眼睛的发丝，在那唇上轻轻一吻。

“羽人！”燕归人蓦地睁开眼睛，所有的警惕在看到眼前的人是谁后，全部卸了下来。

羽人好像忘了自己才是受过难的人，安慰道：“不用担心。”

尾声

像是一场噩梦，因为你的初衷和收获并不能达成平衡，到了最后，已经觉得没有继续要坚持的想法。

最重要的不是生存，而是你重要的人在不在你身边。这是燕归人当时前去作战部队时唯一的想法。

“我都知道了，你的事。”羽人静静看着他。

燕归人道：“你会怪我么？”

“我也差不了多少，我也是自私的。在被抓的时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卧底也要被圌逼供，他们要我承认我被洗圌脑并犯下罪行的事，但我什么都没做过。所以，是他们先放弃了我，我要离开是正常的。”羽人抱着他，让他得以缓缓下移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很平和，很淡然。这和当时正在作战部队的燕归人突然申请退役一样。

这是一个机缘，燕归人所在的整个编制那会儿全部转武圌警，他得以被派到刑警这边帮忙，并参与了缉毒的案圌件。也正是这个案圌件，让燕归人等到了分开五年的羽人非獍。

他们相拥了很久，渐渐的，不再甘心忍受这种沉默，于是开始激烈地接吻。

他们像溺水的人那样互相捉紧对方，他们又像获得了新生的人那样互相探寻着对方。似要将五年的爱情都拼凑回来，因为这些本就是属于他们的。

燕归人的热情，几乎将羽人燃烧殆尽。

他被推到了墙角，腰后垫着枕头，一只腿被燕归人握着。温热又虔诚的嘴唇正一遍又一遍吻他的脚踝、他的脚背、以及可爱的脚趾。敏感的羽人眯起眼仰起头不停地想缩回，但燕归人就是能让他低低叫出了声。

燕归人心动极了，沙哑着声道：“我已经安排好出国的准备，以后想去哪，带你去哪。”

“嗯，听你的。”有时候，不用自己去决定一切，更能感知身边有个人陪伴着你。而当你历经多年都放不下对方，你就该承认你不仅深深爱上了，还想和他白头偕老。

在这样汹涌如潮水般的感慨里，羽人只能唤出拥抱他的男人的名字，并在彼此的的浑身解数里，品味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