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坚持每日一篇，关键词：安全感的重要性
 
*文：慕卿 
 
*CP：燕归人×羽人非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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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浪漫的灯光，舒适温馨的环境，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各自相邀执手共舞，在美妙的圆舞曲里体验当下。

羽人非獍是这场宴会的主办人，他听从同僚的建议，将一个个有意的人聚集在一起，让他们自行选择对象。但他本人却置身事外，出现在天台上，吹着冷风沐浴孤寂的月色。

[0回]

就在不久前，这里有人跳楼自杀。深谙心理的羽人没有逃过这等自我谴责，毕竟，那人是他的客户，是个抑郁症晚期的青年。

倒不如说，宴会所有参与者，都和羽人息息相关，不同的是，一半已经回归正常的生活，还有一半陷入泥沼困境。

采用这种方法，本身是不理智的。

把身形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唯一的好处是避无可避，哪怕仍待在黑暗里，也只能寻遁着光线摸索着出来。

羽人身为东道主，穿着剪裁合衬的西装，好看的版型成功勾勒出他不显赘肉的腰线，一丝不苟的领带藏在他的内衬衣领下，铺着浅绿色的纹波。

他在周围走动，长腿支撑着瘦高的身材，而悦耳的皮鞋声无非就是加入钢琴谱谱写的奇迹，每一下，都沉着稳重。

他齐腰的墨发不再如昔日那般束在脑后，而是慵懒地披着，部分随性摇曳，曳过他的嘴角，勾起清浅细微的晶莹。

他并不开朗，他除了为人师表的气质外一无所有，只能说他太内敛。

估计托了眉头总是解不开的福，让他多了份感同身受的懊恼，因此，他每次的“移情”都很管用。有些自卑的，见着那些同样的焦灼，很快当他是最亲密的人，主动竹筒倒豆子般对答如流。

他的嗓音不错，如流水淌过的动静，听一回，意犹未尽一回，这也让他在对待病人的同时还收获了友谊。善于发现的他，温柔细腻，很懂得渗入对方的内心，身临其境去理解和寄予关切。

手里的高脚杯装着红酒，始终未喝。摇了摇，透明的风景里出现了另一个世界。

不久前，羽人以为只有自己在享受难得的宁静。不久后，原来不仅他霸占着天台。

星空下，点缀的是高楼大厦，身在其中的人何其渺小。

位于前方的是个男性，宽厚的肩膀仿佛能够承载非同寻常的压力，只是站在那里，就无比庄严肃穆。安静的气流打着旋儿经过，拂起他的发梢，将他的侧脸挡了个严实。

羽人目不转睛地凝望，迫不及待想看看那张面孔。

羽人是个寂寞的人，他忽视不了相同的寂寞。

突兀的色彩，盖下他的胡思乱想，升华出异样的情绪。他一口气喝了红酒，并将高脚杯放置在一边的隔板上。他一步一步上前，直到那人转过了身。

在对方眼里，羽人的到来融入夜色，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可他还携带着几点光亮，特别是领带，与绚烂的眸子相互交织，透着神秘兮兮的暗示。

羽人踏过四季，仅仅几步路也迈得风尘仆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无疑是在迎接他，这让他倍受鼓舞。

男人的表情隐在暗处，唯有悠扬的笑意轻松扩散，礼貌意味占去三分，还有七分是审视。

这个七分，是人之常情。

两个陌生人，该做的是寒暄问候几句，而不是推心置腹。可说来奇怪，羽人在此时此刻捡拾到了蛊惑人心的力量，随着时间过去，他的两条胳膊向上抬了起来。

听从的不是条件反射，而是潜意识的催促。

顺其自然出口的还有他的一句话，“我能请你跳支舞么？”

“请。”耳边没有背景音乐，太静了，就算掉落一枚针，也能清楚拈出斤两。燕归人知道这位心理咨询师不可能会认识自己，为了表达同意和乐意，微微弯腰，做了个手势。

一样浪漫。

还不就是和楼下宴会的你来我往同步上了节奏。

羽人的胳膊最后攀在了他的肩上，再往里挪挪，就可以抱住脖子。虽说跳舞远用不上这么亲密的动作，但，他们首先开始的不是优雅的步调，而是肢体语言。

羽人的直接目标是接吻，这也是他第一次豁出去的开放心态，来得不可思议。如果他再强势一点，这人就会被他推下楼去。为了不让悲剧降临，两两稍微近前，紧紧贴在一起。

燕归人眯起眼观视跟前的情景。

这个男人，打扰了他。

事实上，他才是最早到来天台的，可羽人非獍并未察觉。如今，这个传说中鼎鼎大名的家伙正微歪着脑袋，借着跳舞的名义，欲擒故纵地玩着游戏。

时刻变换的角度不一样，就连吻感也不一样。谁也没有这么大胆妄为的习惯，最多只能归咎于宴会的中心思想就是摆脱形单影只的恐惧。

燕归人同样西装革履，他像个衣架子，小细节展现出的是那股子俊朗和硬气。威严入鬓的剑眉，以及眉下幽深的一双眼睛，离得近了，更为清晰。

他的臀很有爆发力，羽人是后来才发现的。羽人修长的手指缓缓滑下，在拱起的上面划着圈，还发出一阵低鸣。

没有人会期待一个男人摆胯的经过，深究起来，证明的也是对方比你更阳刚更能制造荷尔蒙。若是毫无顾忌，羽人会拖了人就去开房，然而并不是，于是慢条斯理地品食口中滋味。

研磨墨砚的过程大概就是这样。

灼热的嘴唇被舌尖舔过带起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电得彼此酣畅淋漓。燕归人平白被调戏，平白占了便宜，假如这是一场赌局，那么，他的赌技并不会差。

他知道心理行业的一项规矩。其实也不算是规矩，而是警示。

做惯了移情、共情的心理咨询师经常分不清情感的形式，一些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强或缺乏极佳素质的，容易与病人架起不明不白的联系，甚至迷失在自己构造的幻想里头。

因此，他们会自我克制自我封闭，让自己达到理智冷情的级别，将工作和生活划分得一清二楚。要问燕归人是怎么知道的，这得多亏了档案室里数不清的资料。关乎这一方面的记录，有远有近。

近的，近在咫尺。

“羽人非獍。”他轻咬对方已然红肿的嘴唇，得以看到这人鼻子微微一皱的不愿和抗议。

羽人在唇舌追逐间不知不觉缴了械，什么时候变换的主导权，什么时候反被拥在怀里，一无所知。

他们还记得遵守宴会主旨，时不时晃悠起舞，明显的是，相扣的手缠绵主动了不少，鼻息热得好像能烧起一团火，呼吸亦然，紊乱急促，神魂颠倒。

“你是谁？”尽管这样，他们还是陌生人。羽人一边问，一边闷哼，眨动双眼。

燕归人并没有回答。他连自我介绍也不想，谈论哪一句话，都会影响当下的氛围，趁你我还没回过神，多侵略一下是一下。

他猛然想起好久没谈过恋爱，也禁欲了好久，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门来，不吃白不吃，难得糊涂。

他轻声笑了笑。

微哑的嗓音擦过羽人的神经末梢。原来，已经不安分地啃上了耳珠，并解开了西装纽扣，想继续下半场。他的指尖冰凉，羽人迟钝地打了个哆嗦，这才恢复清明。

男人宽大的手，正在自己身上游弋，温热的吐息，正喷在自己颈边。羽人的右眼皮直跳，要不是并没有失忆，他就得认为这是被侵犯了。

“抱歉……”

听到这两个字，燕归人微微一愣，抬起头的瞬间将那些躁动的情绪沉淀了下来，又是没事人一个。他由衷道，“谢谢款待。”

“咳。”羽人装模作样地左开脸，面子有点挂不住。
燕归人看了看他，忽道，“我是为了朋友来的。”

“朋友？”怎么没听说过。

“是，我的朋友不在了。”

羽人疑问，“没来么？”

燕归人平静道，“死了。”

羽人的心脏狠狠一颤，扭曲成痛到极致的形状。他哀叹道，“是我，害了他。”

“医生有技术，就一定能救活所有人么？”燕归人并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就事论事，“凡事都有意外，你尽了力，剩下的还要看他自己。”

“嗯。”羽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燕归人觉察到他左耳听右耳出，看来是个倔脾气。将手伸进裤兜里，发现里边的事物已经捂热了，燕归人在犹豫什么时候拿上台面。

“楼下有酒。”羽人提议。

“不用。”燕归人笑道，“你随意，我自己待着就好。”

羽人没有动作。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离去。想了想，他道，“我干这一行有差不多五年，却是第一次赔上了性命。”

燕归人古怪地看着他，“你非要揽也无济于事。”

“我……”羽人垂下了脑袋。

燕归人沉吟，“难不成，你会因此放弃本职？”

羽人即答：“不会。”

“那不就好了。”燕归人失笑，“其他的，想太多无益。”

羽人若有所思看向他。

人之所以有两面，正是因为在道德观和信念里徘徊不定，有时候，甚至会为一些特定的关键左右矛盾，分不清想做的和必做的。

这就是为什么都说心理咨询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病，归根到底，他们的立场涵盖了太多东西，将现实和非现实全影射出来，逐日杯弓蛇影。

然而一盏茶都不到的功夫，羽人的心境变了。豁然开朗，费了好多天转阴，却在刹那间转晴，还飘浮着几朵纯粹的白云。

“我其实一直想来看看你，你的名声太大了。”燕归人这样说着，也多少了解要不是有了这个契机，他还是不可能登门拜访。

羽人叹气，“高看我了。”

“确实。”燕归人调笑地凝视他，“一来就被你索吻。”

羽人面上一热，实在无法解释那个情况，连他自己也搞不懂。整理着泛滥成灾的尴尬，他只好说道，“也许你身上，带有能够疏解烦恼的部分，当我与你相遇，自然而然卸下了防备。”

换而言之，他能让人安心。

“哦？”燕归人摇头晃脑，“那我是不是也该去领张心理咨询证？”

“有何不可？”羽人幽默地挑挑眉。

“哈。”燕归人的背脊离开墙，站直。他的手平举，如同方才那般绅士地邀约，“请你跳支舞。”

“嗯。”

重新续航的热情，重新展开了美好的夜晚。

这回他们心无旁骛，全情投入，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羽人的手被执握，顺带连人也被搂抱着，他则偶尔将目光流连在对方五官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舞步渐缓、月色渐深、身心渐软，还是舍不得制止眼前的一切。羽人闭上眼，迷醉不已。他不再是忧愁善感的心理咨询师，而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想哭，想笑，想爱。

倏然，一把冰冷的手铐铐上了他的手腕。他没有为之一惊，可能是随之而来凑近的气息按压下他的怔怔不语。

“你是有备而来的。”他听见自己的惊惶。

燕归人欣赏着他忽白忽红的表情，诚挚道，“我的工作，就是要带你回去审问，不过，简短的交谈下来，你完全没有参与这桩案件。再次声明，我朋友的自杀，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燕归人迅速掏出证件，又迅速收了回去。

他开始呈现凛然的气势和汹汹气场，看上去勇猛干练。他有力的胳膊收拢，将怀中人固定在臂弯里，就这样假公济私地“执行任务”。

羽人被引导，跟随步伐移动，叹了一口气。他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总有心无力，是你始终在放长线钓大鱼，警官大人。”

“哈，谢谢。”燕归人发誓，这是他打从出生以来心情最好的一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