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文：慕卿

*CP：#燕羽#燕归人×羽人非獍

**好想知道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同好还剩多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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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水光潋滟，鱼虾成群结队，而身处其中的人何其渺小。

艰难地睁开眼，眼眶立马被刺激得一阵酸痛，飘浮的衣袂白得凉透人心，几回几回往上游荡，与黑亮冗长的青丝纠缠在一块，再与水草交织诉说，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初生时候，心境也慢慢平复了。

[0回]

倏然，水面一束光穿透，细碎的光斑保存着岸上柳条摇曳的风采，错入水下立马分化成无色的一个个水泡，翻过来捣过去，仿佛蕴含着无数的希望。

羽人非獍前一刻在这里怔怔仰望着不曾体验过的盛景，下一刻倚着高大的垂杨柳，头顶，衣摆拧出的一溜水浇淋着他，让他微启开了唇隙，长长的睫毛颤个不停。

但他至今无法说话，他的呼吸似乎还没找着回家的路，刀鞘那端也湿漉漉的，他的人在日光照射下反而直打哆嗦，胸膛起伏的次数也越来越慢。

身边的男人有些焦躁，深吸一口气再挑起他的下巴，将那些足以撑个半生的坚持渡进去。

羽人的嘴里尽是水，就算跑出一尾扑腾扑腾的鱼儿也不会吓到人。

“燕……”好不容易酝酿的字又消散了，被撬开牙缝后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羽人的面色逐渐正常，亦缓缓趋于红润。

男人按住他的肩，渡气救人之后上升了个级别，当心境转变，出来勾缠的舌头有些不受控制，直到远处钟声敲响，才惊得羽人头毛一竖，推开对方并站了进来。

“好了么？”自始至终只被扣了一个“燕”的燕归人看着他。

羽人尴尬地抬起袖子抹着嘴角，结果越抹越湿，使得他的唇瓣更加晶莹，被吻过的水迹在蔓延，始终如一地侵占着他，激得他发抖。

他的白衣沉甸甸的，如今再要穿着，就似有几千斤重，走上一步也困难。

最让他心惊肉跳的是，燕归人默不作声在端量他，孤问就搁在一边，可见方才稍微将其他都抛之脑后才一同入水来。

燕归人的目光也沉甸甸的，他眼中的火苗还没熄。

也许，他这是初回在羽人这边挖掘到了足可燎原的火星子，那种一尝便欲罢不能的滋味是羽人自己所携的，归根到底这家伙心灵太纯粹，连灵魂和口感也一样。

醒者何幸呢？

燕归人道，“你要寻死，我救你，多简单。”

羽人无语，“我不会死，只是在水底下闭气而已。”

燕归人皱起眉，“你方才已经不记得呼吸了。”

“我是在出神。”总感觉怎么说都不太有说服力，羽人理亏，叹了口气作罢。

他经过燕归人时下意识用指尖抚过自己微肿的唇，舌尖抵着弄了弄，仿佛想将不久前的遭遇清除。

燕归人侧目瞧着，若有所思地将注意力停在那。

人心是不是就是这样？你还没做过，就不曾去想，一旦做过，却有多种冲动。

这里其实是荒野，根本没人，即使还是傍晚，也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去找山洞。

岸边青草生得并不紧密，绕着不远处的芦苇荡圈成一圈，足有人高，恰是最好的屏障。

羽人走路一瘸一瘸的，就算他没说，燕归人也寻出了端倪，肯定在水下抽筋了，才一时半会上不来。

大热天的，也不知何时羽人养成这种坏毛病，他不容许自己流汗，想找一个相对来说较为舒适惬意的环境，于是他会躲在凉水里。

他天生就是白文鸟，结果一点不畏水性。

若不是久不上来，燕归人倒也由着他，从这头的视角瞧去，去捕获藏在那头的人影，也算是乐趣。

“不用往前走了。”燕归人的披风是唯一干燥的，因为它陪着孤问。

燕归人将披风摊开，又掏出打火石生了火，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

他不走，羽人一个人也不舍得走。不自然地转过身，发现燕归人速度极快都打起了赤膊，而衣衫已经在架着烘晾。

“会得风寒的。”羽人担忧地看了一眼这天空，风声吹动得慢，却是实打实的冷风。

燕归人失笑，“穿着也一样，你选吧。脱光了没事，你还不放心我？”

确实，如果他们没有一吻之隙，确实会很放心。

羽人背向他慢慢解衣带，褪至最后一层布料时犹豫很久。

燕归人看着想笑，又顾及他，只好将披风扔过去，刚好罩上他的双肩，将他光滑笔直的背脊藏了个严实。

于是，羽人裹紧，有模有样再撑起木架，高高的，隔了一些距离沐浴着火光。

天色渐暗，河道水势特别大，声音高低起伏，仿佛夹带了汹涌浪潮，袭来一波又一波。

羽人只要睡过去就会梦到这幅画卷，水面离他很远，他的视线里全是蔚蓝的近乎于神圣的色彩。

他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本来还枕着孤问，又滑了下来，圆滚滚的脑袋挤压着大树，曲起的腿和弓起的身体都蜷成了可怜兮兮的姿势。

燕归人沉默良久没说话，挪过去想要抱起他，又想起自己常被提防，只能改而安慰地拍拍仍在发颤的肩，并顺了顺他微卷乱的发丝，不让它们挡住那双闭着的沉静的眼睛。

第二天羽人非獍一骨碌爬起来神清气爽。

他左右望望没找着燕归人，衣服都干透了，不再有潮湿感，火光已经沉寂，只有木条还在体验着最后的生命意义，一只烤好的野鸡就横在上面不停地流油，洒了盐巴后的肉香味十分引人入胜。

“燕归人去哪了？”他想。

与此同时，拿到眼前的鸡腿还没咬下，竟然缺了一口，且还在继续。“什么人？！”他心中一凛。

“你看不见的，除了神明还有什么？”这道声音有些沧桑，飘忽不定。

羽人迟疑，“我并未亵渎过神明，再说，怎能认定你所言非虚？”

“你可知你中了河神的幻境，只要一入睡就会做梦？”

“嗯？”羽人仔细往脑海里思索片刻，“我没有印象。”

“河道千千万，总有一处有主，你无意间进入，就此打破平衡，离你最近的那个人，应要担起一半责任。”

羽人神色一凛，“意思是？”

“他，也做梦了罢？”

燕归人走走停停，觉得杳无人烟也不太好，就好比隔出了另一个世界，一望无际的荒山野岭，好不凄凉。

他提了空酒坛本要沽些酒回来，结果酒渣都没有，一无所获。

他觉得很遗憾，分开芦苇荡正抬起头，就见羽人直直投来视线，灼灼琉璃般的眸子晶亮好看。

再瞥一眼，烤鸡的一双腿没了踪影，这家伙被自己养挑剔了。

“燕归人。”羽人目送他过来，欲言又止。

燕归人温和地笑了笑。

重新着好衣服的对方白衣胜雪，飘逸潇洒，还真是看不太够。河水比起昨晚平静了一些，他便也心情尚佳，“只是没酒喝，可惜。”

“嗯。”羽人询问，“你睡得可好？”

“还行。”犹记得睡不好的是你才对……

羽人注视着他，忽道，“晚上，我有话跟你说。”

燕归人原本打算白天里就去镇上，听得这番话也没反对，只是颇感讶异地挑挑眉。

羽人挥着寂灭弄刀了一番，刀光人影混在一起，苍穹底下白衣黑发，架势行云流水，刀式变化莫测，教人感叹。

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周而复始，燕归人仿佛也习得了一二，可以另辟新径了。

中午他们一人一边在钓鱼，捉的蚯蚓消耗完毕，什么成果都没有，看来河神并不准备给他们好念想。

羽人是知道这一回事的，迟迟不语，因此牵动了燕归人的好奇心。

燕归人时而盯着他，深邃的眼神泛动着意味深长的期待，这让羽人面上一热——燕归人该不会，在胡思乱想吧？

“你究竟要告知我什么？”燕归人忍不住问。

“是很小的事。”

呃，真的是很小的事。

当夜色外临，当眼睁睁看着羽人走过来再挨着自己依偎睡下，当闻见羽人轻声说“一起睡”时，燕归人震惊不已，低下头愣愣与其对视。

羽人只穿了中衣，漆黑色的靴子还套着，既是英俊又添纵容。

他的一张愁眉苦脸稍微变得柔和，以至于这一幕十分吸引人。

燕归人迷迷瞪瞪的，有些紧张。他拾回了亲吻的感觉，顿时心跳鼓噪了起来，胳膊一伸将眼前人揽入怀。

“怎么？”羽人疑问。

燕归人无奈，“我现在睡不着了。”

羽人奇怪地看着他，“等下就好。”

“嗯。”燕归人凑过去，削薄的唇经过他白净的耳尖，“我想吻你。”

羽人吓得不轻，想要推搡离开，这下想走也走不动。燕归人眼疾手快箍得死紧，手臂圈着他，偶尔相蹭的身体很快变得热乎。

“燕归人。”羽人咬牙气恼至极。

“你别再动了。”燕归人称降，攫取他仍想抗议的嘴唇，研磨他红艳丰润的唇瓣，轻啃慢咬。

这回不如上次那般粗鲁急切，不是直接深探，循规蹈矩的顺序很贴近羽人的接受程度。

渐渐地，他揪紧对方衣襟的手缓缓松开，为之一颤后接踵而至的是欣喜与生涩，这种交流融化了天地万物，什么都不值一提。

燕归人的鼻息很热，呼吸更热，俊朗阳刚的五官近在咫尺，不消片刻就击溃羽人的防御，彼此狂肆贪婪追逐着，沉醉而不自知。

“嗯……”他的轻吟也如此悦耳。

燕归人将他抱上来，大手掌握着他瘦削的腰肢，体贴地啄他脸颊，“就这样睡。”

“嗯。”羽人面红耳赤，而这，也是他本来的意思。

他贴着他，就埋在他的颈窝边上，何时起了睡意都不记得。

天将鱼肚白时，羽人非獍惊醒，左右望望，才发现自己侧着躺在燕归人怀里。

他后知后觉昨晚一夜无梦。

再抬起头，前方哪里还有河道，垂杨柳和芦苇荡也不见了，只是一处茅草屋，屋外树影婆娑，蝉鸣阵阵。

“醒了？”燕归人的眼睛睁开一缝，已窥视他好些时候。

他的困惑与迷茫以及不敢置信都写在脸上，但他没发现，他这副无措的模样很是可爱。

羽人低下头看着他，不知哪边才是真实。

燕归人托着他的后脑勺，拈玩他松软的发，在他眉眼间印下密密麻麻的吻。

羽人起初忘乎所以地配合，后来捂住燕归人的嘴，低声呢喃道，“你相信这世上有神明么？”

燕归人没法说话，只好眨眨眼认同。

羽人沉吟着放开手，想了想还是罢了。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燕归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已经响彻耳畔，而他，也被对方四处趴趴走占便宜的一双手摸得没了脾气，轻轻皱起眉叹着。

燕归人笑他，“你在难为情么？”

“……不是。”奈何好像怎么回答都将是既定的事实，有一就有二，这样亲昵的耳鬓厮磨是再也无法停止了。

神明所见，无非就是真情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