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关键词：转机

*文：慕卿 

*CP：燕归人×羽人非獍

*LOF前章链接：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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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加湿器发出“噗嗞”的声响，就好像燃着了火心，即将发生电流短路的悲剧。

外边雨还在下，羽人非獍杵在窗前好一会儿，印入眼帘的那座钟楼离得不远，也不近，巍然耸立的模样，模糊在视线那一头，象征着他们这类人的宿命。

[0回]

最近燕归人的态度有所变化，比起以往更为亲切，反倒让羽人浑身不自在。转过身去，那人还在睡，没有选择温暖舒适的床，而是沙发，高大的身躯蜷曲着，眉眼间疲倦深剧。

最近两天，燕归人的工作量突然增加，若放在以前，羽人第一先质疑起对方那份兢兢业业的事业心，却不是。燕归人只是多揽了任务，扫荡了属于羽人该接的一切，如此，随着一人忙碌，一人便清闲了下来，无所事事。

甚至，想要问原因，也找不到时候。

燕归人减少了抽烟的次数，几乎都是盯着手中香烟发呆，忽晴忽阴的脸色似在苦恼着什么，又似乎有了别的挂碍。羽人若有所思着，清空浏览器记录，又安份守己，才得以平复躁烈的思绪。

“看上一个人，需要说吗？”篁影稀疏，茶馆里友人在窃窃私语。

羽人专心剥着花生，淡道：“那是先爱上的那个人的事，与另一人无关。”

友人忍不住问，“你还在做杀手？差不多就收手吧，虽然你的身手很好，但我实在不想收到死讯。”

“我还不想死。”这个时代，要论蒸煮茶汤也早失去了那种细致又讲究的步骤，所有人更愿意将中心放在值得考虑或者有利益可图的地方，其余的都不值一顾。

羽人说出这番话，连他自己都诧异，待到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面孔，立刻明了魔障的存在感深浅清晰。太阳穴突突直跳，还伴随着疼痛感，他举起手撑着，微微皱起了眉头。

友人关切地看着他，“说实话，会产生蝴蝶效应，不说的同时，还会引发对方的执拗，这是相辅相成的。”

羽人觉得友人愈发唠叨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还是在猜测什么？”

“燕归人来找过我，问我你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他可以直接来问我。”羽人放下茶杯，一下子对西湖龙井失了品鉴的兴致。

“我的建议是，你赶紧回去你住的那层，这样就能断绝多余的关系，至少做起任务来会毫无顾忌吧？”

说得也是。

此时此刻要推卸责任会不会不太好，可羽人还是要说，做出决定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自己。至此，对于那些拾不起来的记忆，和燕归人微妙的转变，更能确定燕归人在意的并不是当下。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提醒。”托多次注射的福，羽人已经可以在日光下行走，只是步履蹒跚，皮肤有点发热。

他打了把伞，又在药店门口停下。这里离茶馆有几百米的路，友人待在里边不出，是准备要留到傍晚，但他，需要回去了。

同样的几百米，另一端，就是家的方向。

药店门并没有开，它的营业时间是从下午四点开始，直到天亮。尽管如此，羽人仅是盯着，也察觉到如芒在背。

回来时，他在玄关前慢吞吞捣鼓，将雨伞摆置在角落，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刚刚好。

燕归人还在睡。

燕归人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的是洁白的衣角，和瘦高的身影，落在眼角余光内，徘徊不定。那人常年一副苦瓜脸，习惯教导别人怎么去面对人生，关乎自己，却没有勇敢主动的积极性。

那人靠近，又不靠得太近，离了几寸，怔怔停在那，这使燕归人有些出神。

短短的一段时间，看上去漫长许多，羽人的另一人格没出现，这让燕归人想起不知不觉抱着那人睡过去再转醒的当口，羽人非獍的眉头舒开了，轻微的喜悦即便是稍纵即逝，也让他后知后觉了然于心。

只是，羽人对此全然不知。

“回来了？”坐起身，燕归人睁着惺忪的眼。

羽人用后脑勺回敬他，“你的怨灵影响力太大。”

“哈。”燕归人知道他话里有话，笑道：“让我猜猜，前面不远有家药店，你在犹豫要不要持续注射，然后想到了我正直的眼神。”

羽人蠕动着嘴唇，不太想消化听到的文字，“既然是禁药，就算我想频繁采购，老板也不会同意。”

“可惜，现在他们还在休息。”燕归人打消他的念头。

羽人将新买的生活用品捣腾了出来。这一系列举动出彩不少，毕竟他宅了太久，能让他亲自出门一趟还记得带上些纪念品回来，实属不易。其中还有新的剃须刀和质地柔软的毛巾。

他的手很干净，白得几乎透明，却没有一丝病态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抓握起事物时血管缓缓窜动，挽了袖露出的手臂停在燕归人眼前，拿着的正是剃须刀。

“顺手买的，当然，我主要是为了给我用。”附送的刀片有很多，羽人是个手动剃须刀爱好者。

燕归人不客气地纳收，“同在一个屋檐下，一起使用可以增进交流的机会。”

“还差两层，就是十八层地狱，你不知道么？”羽人微微抬起脸，黑白分明的眸子流转着莫名的光，有种震慑人心的骇然感。

燕归人目不转睛端详着，条件反射伸出手勾过下巴，就近细视，更有了别样的收获。

站着的羽人，只能配合地弯下腰，膝盖与燕归人的相抵，放松了部份重量，另外一部份，压在神经末梢，在对视的刹那转化成浓郁的贪婪。

原来刹那的功夫，藏感情藏得最深的，爆发时也将掩藏的那面揭开了。

“你这样任性，我的心脏迟早承受不住。”燕归人无奈地叹气，一黑一白的冲击就跟放电影似的。

羽人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乱颤，衣领上拂着清冷气息，“想不到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凑了过来，燕归人本能往后退，于是也冷笑着移开了脸。

他挨着燕归人坐下，剪裁适当的裤子板型起了褶皱。他们现在围着同一台笔记本，登陆账号还是燕归人的，社区论坛置顶的公告贴子却已经是定局。

羽人点开一看，却见燕归人面无表情抿着唇。顿了顿，他淡道：“你觉得是那个我的意思。”

燕归人扫视了一遍贴子内容，“原则和坚持，可以相互激励，你需要时间去融合两个信念。”

“对，我会融合，所以这是我下的决定。”羽人觉得他迷茫的神情很有意思，又解释了一句，“他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我还能够侵占他的意识，取消当初定下的杀手规则，现在，连你也自由了。”

两人的手指在键盘上抢夺位置，不经意碰在一起。

比起羽人的坦荡，燕归人反而一缩，不由拎起那些偷偷摸摸做出的亲昵举止。若按人格来分析，燕归人还不至于跟着没头没脑地分裂，若按心魔来看，他们倒是如出一辙。

燕归人将敞开的贴子关掉，并最小化窗口，“一个人和一颗心，是独立的，你和他，有区别。”

“你的书柜里，各种各样的故事和案例你都看过，应该也听过这样一个词，叫做‘共情’。”羽人将背脊靠在沙发上，腾出空去留意已经凋谢个干净的吊篮。

不经光合作用也能粉碎希望，这就是变数。

燕归人遁着他的视线而去，注意的却是保存得完好的花盆，“我同时爱上你们，那才叫共情。”

“可我本来就是羽人非獍，拥有同一颗心，那就不属于量化之列，那么，哪里来的一视同仁？”

平素里寡言的羽人，要论辩起来头头是道，且句句在理。燕归人感叹一声，摇头失笑。伸长脖子一看，由羽人带回家的事物还有一件，那就是新的吊篮。

他愣了一愣，将吊篮拿到案上，并起身去替换下枯萎的那坛，装回环保袋里。细心体贴的羽人，早将吊篮看作是一种带有意义的报酬，燕归人宁可去挖掘这一些简单质朴的涵义。

接下来，他没有拒绝挨近的体温，更甚，拥住眼前的男人才能放心。他错综复杂的思绪，重重搁在羽人的脖子边，汲取的势劲如同上了瘾头。

如果你想生存，你就会拒绝那个他。

如果我想永远见他，你就会永远消失。

这似乎是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选择题。

羽人远没有想到燕归人会困惑到这种地步，持续的压迫感咄咄逼人，激得他一脚踏空，倒在沙发里，舌尖一探，则顺利带领陷在泥沼中的男人一同沉沦。

同一时间点，推前一天，醒着的羽人非獍瞥了眼睡得正香的燕归人，手边删去即将打上贴子的一句肺腑之言——

你在打捞的，是谁的灵魂？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