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坚持每日一篇，关键词：throw yourself away to him

*文：慕卿 

*CP：燕归人×羽人非獍

*做过两次CP关键词测试，出来的都是“五十度灰”，因此被道友揶揄过。于是，我终于写这个题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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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和空间，延续和拓展，仅仅是思想的偶然条件……

所有事情就本质而言，取决于我们选择让它成为什么；一件事情是什么样子，取决于我们看待它的方式。

过去的事情唯一可爱之处就在于它已经过去。

——Oscar Wil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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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回]

国人最忌讳的就是谈论死亡和性，于是，这两个名词，成了最容易引发犯罪的借口。

燕归人见到羽人非獍是在一间窄小又阴暗的暗室里。掏出钥匙将铐着对方的手铐和脚链解开，羽人就像个软骨头般落入了燕归人的胸膛，燕归人单手就能环住他。

燕归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道，“我是来解救你的，前辈。”

“谢谢。”作为卧底的羽人没忘这位是自己的同僚，可也有一点非真实性。他口舌干燥，咂了又咂还是不尽兴。他条件反射地窝在男人怀里，男人没有因此制止，反而顺其自然打横抱起他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与室里满目琳琅的刑具形成鲜明的对比。燕归人所看到的景象，是一具奄奄一息且不着寸缕的躯体，即便现在披上了燕归人的制服外套，也仍在瑟瑟发抖。

为了保护对方不至于难堪，燕归人将主犯移送到局里，便交待手下后续工作，这边直接把羽人带回自己家，为他洗了个澡。

很奇怪吗？至少在羽人非獍看来，相当奇怪。一个同性，正在无微不至地为你擦洗，体贴用心地照顾着你四肢无力的烦恼。奈何植入羽人记忆里的片段大多数是失常的，甚至是可怖的。

他在酝酿着文字，缓缓开口道：“我是唯一一个没死的。”

燕归人看着这人遍布胸腹的鞭伤，“也许是你的骨气，让施暴者有了想征服的空间。”

羽人轻吐一口气，“这个空间，可以用来拖延时间和减缓压力。”

燕归人沉吟，“你没被上过？”

“没有。”也许这是仅有的值得高兴的事。

燕归人没有表达不信，也没有表达相信，他不该评判这些。他不属于羽人非獍的亲戚朋友，只是秉着同行的职业道德和操守，以及直面人性的态度和关切，给予对方一份尊重。

所有的调查报告和最后一个呼救后自杀的受害人都在分明地阐述着这类行为所造成的逻辑错误和行为误区。受害人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因为其接触的世界与众不同，因此有了身心创伤。

燕归人该担心的，是羽人有没有这方面的准备。

午夜时分，楼下的restaurant餐馆还在营业，燕归人将羽人放到沙发上，递过去衣服，并道，“我去打包一份意大利面。”

羽人微微皱眉，“不必了。”

燕归人回过身看着他，“你还没吃饭吧？”

“有厨房么？”羽人在一板一眼地穿套头长衫。

燕归人答道，“有的。”

“那，我来。”羽人起身，摇晃了一下，燕归人及时扶住了他。

不管怎么看，羽人都是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这让燕归人于心不忍。他连忙阻在厨房门口，提议道，“你坐下吧，不用管，我可以动手。”

羽人上下打量着他，问出在意的重点，“我总觉得，你嘴里说得很好，端出来的却会是两碗泡面。”

“……咳咳。”燕归人以拳抵住下巴使劲咳嗽。不得不说，羽人挖出了他的弱点，这让他觉得对方是不是有一眼看穿别人的能力。他尴尬极了，耳根已经透出了红色，诚实地踌躇。

羽人不再给他考虑的机会，撩起过长的衣袖，探头看厨柜上的摆设，和几乎没被开封过的瓶瓶罐罐。光是如是动作，耳畔已经响起几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叹息，羽人挑了挑眉，找到了大米和鸡蛋。

他伸出手，“有打火机么？”

明明已经在等着结果了。燕归人失笑，从兜里拿出扔了过去。后者接个正着，为花生油和酱油开封。他做得很细致，低垂的眼睑沉甸甸的，却远没有经历过大风大雨的沧桑。那一双手，优美好看，也是没有受到侵扰的地方。

燕归人忍不住道，“比起虐待，你的手，常被亲吻是么？”

羽人往调味盒倒盐的动作一停，面部微微扭曲。

察觉到他开始释放的冷气和不悦，燕归人后知后觉说错了话，连忙道，“对不住。”

羽人过了就忘了，没有死咬着不放。他的眉头是剩下来的坚持，拧成同样的心境，还有丝丝忧烦。他找不到葱，只好拿起一两颗蒜头，将它们切碎。

燕归人那边已经传来肚子饿的欢快叫声。

羽人听了哭笑不得，“你还真像个孩子。”

看出他没再生气了，燕归人松一口气，“因为我在好奇你准备做什么。”

“蛋炒饭。”羽人指着空碗和鸡蛋，“请将它打碎。”

“好的。”燕归人很乐意，毕竟东道主也不能饭来张口。

羽人明白他并不是故意，他救了自己没有带往局里而是抱回家，就渐了是个善良的人。也许，是在担心那样的自己被同僚们看见不太好，更有可能会对今后造成困扰。

侧目一看，这个男人打鸡蛋的技巧很不错。有蛋沫洒出凹陷的部位便不再磕，而是将两指伸入左右一掰，倒入碗中。力度刚刚好，把握的时机也很准，加入盐后，搅匀成了深色。

在此之前，羽人已用一旁的饭煲煮着饭，现在就等后续。无所事事的他，瞧见燕归人在洗手，不禁道，“你看过《五十度灰》么？”

“听过，看过影评，没去电影院。”燕归人总是很忙。

羽人为他提供备用渠道，“网上可以搜。”

“嗯。”燕归人不多说，他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更知，“这次引发主犯犯罪的关键，就是翻阅模仿了太多相关类型的题材。”

羽人淡道，“病态、危险，它们有专业性的术语，B、D、S、M。我一开始，或许会天真地以为只需要成为奴隶，但真相远远没有这么简单。看得最多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别人。”

燕归人承认，“这种犯罪主题就目前来说还是稀少的。”

“因为稀有，总是被轻描淡写带过。爱和虐待不可能同屏出现，会施虐的，绝不是爱你的人。”羽人说起这些话来语气平和，仿佛有了更多的出发点，也有了更深刻的感想。

燕归人静静看着他。与其说他有心理阴影，倒不如说他从里边脱了壳，现在羽化出双翼，逐渐站向客观的立场，经过深思熟虑进行分析。

他的侧脸很神圣，太安静了，有种即便是伸出手，也抓不到任何东西的错觉。燕归人看得有些魔怔，真的往前够了够。羽人蓦地扭转过头来看他，那一瞬间，表情疏淡且拒人以千里之外。

羽人盯过来的目光冷得可以冻僵一个人。

燕归人后知后觉，这个家伙，还是被改变了。假设羽人所说的话指认了国人观念陈旧和教育观点缺失，那么，羽人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心理建筑的封闭，和情感部份的强制空白。

“酒精、性、操纵，这三个不能由理智支配的罪魁祸首。”燕归人喃喃自语。

羽人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正着手将米饭盛到盘中。切好的蒜蓉沐浴在油锅中散发着引人入胜的香味，羽人忽然有了好心情，“我很喜欢用生菜叶包着蒜蓉这样吃。”

燕归人想了想，“是韩式火锅店的吃法。”

“也是被西餐影响惯了。”羽人看着他，轻声一笑，“所以，才需要在这种日子里体验中餐的重要性。”

燕归人微讶，点了点头。这人舒散了过往，笑容就如盛开的白昙，哪怕只是在夜里昙花一现，也能将那样的画面印刻进心尖。至少，燕归人从此之后挥之不去。

羽人在熟练地炒饭，燕归人在若有所思地端详。

片刻后，蛋炒饭出炉，香味浓郁，令人食指大动。将锅洗了后又将厨具摆放好的羽人端着一大碗炒饭出来，成功拉回燕归人的神智。燕归人像个饿了千年万年的人，在有朝一日长了条尾巴，就这样缀在羽人后头。

羽人经过落地镜看到了这一幕，怔了一怔。燕归人也嘴角上扬，这画面还挺讨喜的。

“你真厉害。”煮熟了的米饭，再加入鸡蛋一起炒，直把它们分成一粒粒，不会粘在一起。加上的香菇和火腿都是燕归人去过超市顺手扔进购物车里的，然而将它们带回了家就弃之不理。

幸好，羽人送它们去了正确的目的地。

燕归人吃得很香，松软的嚼劲很有口感，比外边的好吃。这一顿很有意义，他吃得眼睛都快要弯起来。

羽人非常受用，这是一个靠谱的客户，知道如何对待辛苦下厨的那一段过程。

他道，“自己做菜，可以改善生活。”

燕归人心有所感，“这是你不曾抱怨的原因么？”

“抱怨了，也不会有人听，那么，为什么要抱怨？”羽人用汤匙挖着饭粒，细嚼慢咽。

燕归人看他一眼，迟疑道，“我……可以当你的倾听者。”

羽人抬起头注视了他一会儿，“你是在可怜我？”

“是。”燕归人真诚道，“我还在心疼你。”

“哈。”羽人也不计较，“你心地真好。”

燕归人坦言，“我看得出来，你当成是工作，只要努力地完成，就不在意其他。可是……”

“可是我因此被伤害了肉体。”羽人接过他的话，“可以再想想，我没有被更近一步加害，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燕归人摇摇头，“你太果断了。”

羽人咬一口火腿，提醒他，“那个主犯，只不过是想我主动臣服，但他不会等到那一天。谁能在身体和情感两方面和你非常亲密？只要有一个，就能让你脱离正轨，也能将你拉回正轨。我没有遇到这样的人，因此，我是独立个体。”

燕归人听了久久不言。

这是一个自信的男人，俗话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燕归人也不能免俗，被吸引得手足无措。他就这样看着他，陷入漫长的沉思，深邃的眼里沉淀着很多信息，有惊愕，有向往，有钦佩。

他本来想安慰羽人非獍。

到头来，他反被安慰了。

睡觉的时候，羽人难得地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他抱着枕头，滑稽地站在客厅里，杵着不肯去客室。燕归人本要一头栽进被窝，这下只能出来，问道：“你不敢睡？”

“不是……”只是还没调整好情绪。

燕归人建议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同床。”

“好。”羽人热情地就像这间房的主人。

他们离得不算近，也不是很远。没有传说中的分隔线，反而还因为多出来的温度暖和了不少。羽人舒开眉，全身都放松了。

熄灯后，还有些许光亮，侧过头去看，燕归人的五官明朗英俊，连气场，也具备安全感。归根到底，救他的是他，要不然，羽人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

第一眼真的很重要。燕归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成熟敦厚、温柔稳重。还没卧底之前，他并不知道局里有这样一个同僚，看对方喊自己前辈，只能说大概那时候，燕归人还在警校里。

一顿蛋炒饭，是为了回报燕归人，就算燕归人并不懂其中含义。羽人深深感慨——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相反如是。

“还没睡？”燕归人模模糊糊听到了悉悉索索声，多少也猜得到是这人的小动作。

羽人愣住，径自道，“睡不着，你睡吧。”

“那也不用起来。”燕归人按住他要下床的举动，拉住他的手没放开，“闭上眼睛。”

羽人不太想配合。

燕归人柔声道，“我没有在命令你，当作是我的恳求如何？”

羽人只好乖乖听话。

燕归人侧过身，胳膊一伸将他揽入怀，道，“我还可以借手臂给你。”

羽人僵直着背脊，“你是在变着法儿占便宜么？”

燕归人叹道，“我是在试图融化你的警惕心，在这里，不需要。你睁着眼睛到天亮，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一刹那迎接羽人的是尊重和照顾，而不是手铐和动粗，也难怪羽人会起鸡皮疙瘩。可无论如何，这才是真正的值得接纳的行径，而选择与不选择的权利，只能交给羽人自己。

燕归人听着他的呼吸声，很有耐心。

羽人苦思了很久，这才松开扣紧燕归人的手，语气松动，“人的自然发展不在这里，何况是男人对男人，你却当成是自然发展。”

燕归人拍拍他的腹，“人之常情，说不定，我会成为把你拉向正轨的那个人。”

“你还真不客气……”羽人也困了，声音渐小，累倦地阖上了眼。

原来他并不是死守着面子，而是一直在强撑着。这忽然增加的身体重量，现在不停地砸向燕归人，可见，所承受的压抑有多深。

他软软的发丝拂着燕归人的鼻尖，残余的沐浴乳味道和清淡的气息扑面而来，燕归人吸了一口，愈发精神了。怀里的男人没有想到这一出，他又何尝想得到？变数是我能心平气和地解救你，却无法心平气和地舍弃你。

下意识的，燕归人将这人拥得更紧了。

他不知道，今晚是羽人非獍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完）

与光同尘——《老子》第四章和第五十六章：“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

不过我更愿意表达的是李白《长干行》所写的“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我初次见你，你像一束光，而我在追逐着你。我愿与你一同老去，化作尘与灰，在这世间永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