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坚持每日一篇，关键词：想要永远陪着你 

*文：慕卿 

*CP：燕归人×羽人非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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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都市里，一天比一天热闹。夜静阑珊，都不舍得入睡，欲挑个对得上眼的共赴云雨。

叼着烟的男人倚在昏暗的墙角，所站的方位简直如两个不同的世界。他灰色的便服快融入夜色，就连眉梢也带着孤清。这些，并非他自身所拥有，而是另一个人为他染上的。 

杵着抖落烟灰，他叹口气道：“羽人非獍，你跟着我，我不好工作。” 

[0回]

只要光线再明亮一点，就能发现还有个人在他旁边。

那人着的是古式服装，宽长的水袖拂在周遭，能扫清一切尘埃，而纯粹的两根发带，更是刮起了细微的风声，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经年不衰的武侠人物魅力，如今唾手可得。 

那人的墨发齐到腰际，哪怕不是故意，它们也争先恐后骚扰着对方，调皮地跃到肩上，钻进上衣口袋里。

他整个人贴近男人背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安心，他的神情没有一丝害怕和担忧，只有愁云浓雾散不尽，微微敛上的眸里诉着迷茫与困惑。 

“燕归人。”他唤，“我可以保护你。” 

他亮亮腰后的刀，不过，燕归人更想明示一下自己腰间的枪套。怎么看都不需要一个已经在时代里落后的家伙表达占有欲吧？

他眼角一抽，又不好拒绝。这是在执行任务，前面那家酒吧有逃犯徘徊，他的责任是将其逮捕归案。跟踪有好几天了，哪知今儿出了问题，同他一块出现在巷里的便是这个羽人非獍。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所谓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就该是美好浪漫的，可不尽然。

他们相遇在墓地，燕归人提了水果和纸钱为逝去的双亲扫墓，墓碑那头却给了他一个惊喜，转出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男人居高临下瞪视，手就停在刀鞘上，俨然能出个一招半式结果了他。 

燕归人尚在发愣，“怎么？这里被包场了？” 

“原来是你。”羽人非獍松了口气，熟门熟路来到他身边，挨着他蹲下，“才多久不见，你就改行守墓了？” 

什么叫“改行守墓”？

燕归人不解，却也看出了端倪。身边的人很温暖，呼吸起伏规律，不存在大白天见鬼的情节。况且，这人非常入乡随俗，接过他手里的纸钱，面上肃穆且悲伤，竟也捣鼓开了。 

燕归人只觉得这是个好人。 

他礼貌地问了对方的名字，之后便走了。

就算是好人，他也不可能就此带人回家，毕竟遭遇有点离奇。他起身离开时，那人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没有出言抗议，也没有任何不满，这反倒让他有了些许罪恶感。 

而今，燕归人的罪恶感还没消失，羽人非獍又出现了。

看他习惯又适应的姿态，显然跟了不只一天两天。那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羽人就是生了一对翅膀缀在后头的那个。 

“等我下班，你想去哪里，我可以带你去。”燕归人好脾气地建议。 

羽人想了想，“我不需要去哪里。” 

“……”燕归人苦笑，“我还得分神照顾你。” 

“我有自保能力。” 

看他坚持，燕归人不再答话。为了不影响别人，燕归人绕到了酒吧后门守株待兔，并抬起手腕看了看。

从事这门行业，随身带手机还不如带个手表，这样不仅能培养时间观念，还可以坚持原则态度。他的单身生活持久了很久，从未像现在这般释出注意力，原因是那人飘来飘去的衣袂实在太像鬼魅，大半夜的，难免让人瑟瑟发抖。 

“他出来了。”羽人适时开口，人影蓦地一闪消失了。 

燕归人没有再管他，退后一步隐在暗处。

酒吧里香水味和酒味特浓，空气中浮动着不安份的因子，躁动不已。后门是个好地方，没有灯光，且谁也看不到。那个目标以为没有人在窥视，大胆放肆地提了一个女人脱下裤子就干，嘴里还咬着白色颗粒装的东西。 

要等他做完这一点燕归人不会有耐性。

女人的叫喊声很大，十分纵情，如果是心有同感的，会口干舌燥，但燕归人早已修炼得雷打不动。他快步近前，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扯下那包快被进食的东西，再拿手铐铐上。 

他这一来，刚好停在女人跟前。浑身散发的荷尔蒙和威严的气势都使人蠢蠢欲动，那女人刚好在兴头上，瘾头也一向大，哪里还管其他，向前一扑就欲解他的皮带。 

说时迟那时快，本就无所事事的羽人出来“维护治安”，连人带逃犯一起顺走，徒留女人在原地发愣，揉了揉眼睛以为发生了幻觉。 

托羽人的福，燕归人顺利完成，回了趟局里，再出来一身轻松。

他看出来了，羽人有着顾忌，知道现在所有人的衣着装束都跟自己不一样，并没有暴露在大家跟前，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目前为止，也许只有燕归人和他有着连系。 

燕归人决定做件礼尚往来的好事，将他带回家。 

“羽人非獍，你从哪个朝代来？”事到如今，燕归人再也不相信对方是在拍戏，武功未免太好了。 

羽人正坐在沙发里，拼命做到目不斜视，还是没有成功掩饰藏在其下的好奇心。四周摆设简洁，环境看起来很舒适，绿油油的盆景隔着田园印花色调的窗帘若隐若现。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燕归人就在跟前走动，又是清洗茶具又是泡茶，拖鞋踩出了皮鞋的动静。他的短发贴在脑后，没有昔日披风缀肩的勇猛，多了随性和温和。成熟的是那副脸庞，依旧刚毅，分外清晰。 

羽人的目光有瞬间停滞。 

燕归人看向他，只好再问一次。 

羽人道：“苦境。” 

“……”书上都没看到过，打哪来的。 

羽人不知道他的小九九，垂眸用唇咂压杯沿，舌尖轻勾其中茶味，倒有些失笑了。这泡茶的手艺，如出一辙，过于清淡，只有甘味，没有浓苦。

羽人曾在久远之前说过自己吃过苦糖饮过苦茶，却不知，后来的后来，燕归人将味道全调成了趋向甜的那端，并一本正经地表示“入口涩、入喉尚佳“的讲究并不讨喜，让他死了这条心。 

羽人不反对，对他来说，一口茶一口人生，一个脚印一条路，他走过九曲十八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而燕归人，是他在绕过曲径之后掉入山涧时，迎不来悬崖峭壁，却走入豁然开朗的另一境。 

这里刀光剑影成了幻梦，车水马龙才是真实。 

给他杯子、给他毛巾、给他衣服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 

燕归人咳嗽了一下。

他再怎么低调也只能自恋地对号入座，认为对方在看着自己发呆。指了指衣服，他道：“SIZE应该不小，你洗个澡换上吧，这身不好穿着到处走，还有……”他的视线停在那头黑发上。 

说真的，这是他见过最柔软最顺直的长发，剪了怪可惜。

这年头也有走艺术路线的人留头发，况且，只要尽数扎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这个男人，很适合，一点都不显得娘气，反倒是凛然了几分，黑漆漆的缎色，黑漆漆的眸子，以及与之截然不同的白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样？”羽人猜出他的意思，拆开发带咬在嘴里，重新用手梳了一梳，将它们束在后颈，一小节垂到前肩，一直延伸到腹中。 

“嗯。”燕归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还能说什么。 

于是，羽人乖乖抱着衣服去洗澡。他在浴室里站了很久，才摸索出莲蓬头该怎么用。几秒后，没看好力道，更不知温度怎么调，烫得他大抽一口气。

燕归人冲上来见着的就是这幅画面——被水弄得气急败坏的这人跳着脚，肩头和手肘、膝盖都变得通红，方才本整理好的头发现在全散落了，一根根沾了水变得沉重，拧巴着不肯放空。 

燕归人觉得尴尬的是，这人不着寸缕，首先是背对他，笔直的背脊线条一览无余，落至尾骨处，突地转折，拱起两团圆润，挺成一个美妙的弧度。

而修长的腿，在这人转过身来时更显得白净，每一寸皮肤都很有观感，好像天生就不曾有任何烦恼，水流攀岩而下的节奏缓慢，大概贪恋这等风景，纷纷逗留在特别的那几处嬉戏。 

“燕归人。” 

羽人的一声提醒，才拉回了燕归人的神智。他过来指点，接着干脆往浴缸里放满水和沐浴乳，道：“觉得麻烦，直接泡在里面就可。” 

“好。”羽人跨进去，热腾腾的水雾将他的清俊加深，拂走了早前最后的一点不自然。 

燕归人还待着，总感觉千错万错都是那头长发的错。 

羽人抬起眸，“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用得着不好意思？” 

燕归人迟疑道：“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羽人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你看我的眼神太自然，说明你认识我很久，可我才见过你两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也许在另一个世界，有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燕归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是。”羽人皱眉，“你们是同一个人，是世界不同了。” 

“所以你，离开了那个我，来见现在这个我么？”燕归人正为这样的经历惊诧。 

“他不在了。”羽人闭上眼，没再往下说。 

燕归人凝视他半晌，捕捉到一闪即逝的寂寥，竟有些心疼。他不打扰，回过身道，“慢慢洗，这边有洗漱用具。” 

“多谢。” 

燕归人是一束光，他始终都保持着乐观向上的心态，他总能影响身边人。

羽人远远做不到如他那般无拘无束，可也不再束手束脚，在友人们的期待下有了明显的改变。仰头深叹，羽人观察着头顶刻着复杂图案的天花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待到站在镜子跟前，羽人还没穿衣服。

他一边望着，一边给嘴里塞满泡沫，跟初降人世似的，充满探究，非常好学。他出来时，穿的是燕归人的衬衣，套的是燕归人的运动裤，悠闲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几不可闻的淡然。 

然而这些，燕归人都错过了。

最近忙着抓捕逃犯已经累得半死，又横空出现一个古代人，难免心神俱疲。他窝在沙发里，高大的身躯只好蜷起，睡得好像一个失去了玩伴孤单寂寞的孩子。

他猛然惊醒，不是因为做了噩梦，而是鼻尖的几缕痒意。微微睁开一只眼，看见的是低下的脑袋，放大的一张脸有关心有焦切，长发宛若水草四处溜达，剩下几丝含在对方口中，抿出了层次。 

燕归人后知后觉，自己从一个同性身上挖掘出了性感和吸引力。 

“我吵醒你了？”羽人就坐在旁边，盯着他半睡半醒往下搭的眼睑。 

燕归人低声询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羽人即答，“待在你身边。” 

“哈。”燕归人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真是伟大的梦想。” 

羽人轻轻拧眉，“你不同意？” 

“同意，我会对你负责到底。”对于一个迷途者，燕归人不可能选择放弃。再者，这人怎么看都是冲着他而来，怎么会觉察不出。 

羽人这才眯缝起眼，轻声道：“说不定，这是你本来的愿望。” 

我怕你倔强，你也怕我执着。 

“什么？”燕归人没听清楚，侧过脸竖起耳朵。 

羽人抱起他的脑袋搁在腿上，伸出手轻抚他的短发，柔声道：“睡吧。” 

第二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