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千余载

*坚持每日一篇，关键词：南柯一梦

*文：慕卿 

*CP：燕归人×羽人非獍 

*道友提供的“床上求婚”梗，我也不知为何脑洞大开了   @箜寻空 

***** 
燕归人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几个春秋。他残留的记忆回放着苍云山的最后，整个人陷入泥土中看不见朝朝暮暮。 

当今世道民不聊生，浩劫一波又一波，大战后很多人不约而同逃到山里，这些等同于难民的家伙饿极了干脆挖周围的尸体，食死人肉是再方便不过的事。他得庆幸，没有就此入了同类的腹。 

[0回]

如今身处一座木屋，前后依山傍水，地形竟相当不错。甫鲤鱼打挺，燕归人的四肢关节传来“咔擦”作响的声音，好似是被重做的假人，目光也变得呆滞缓慢。徐徐环顾，一桌两凳和干草，没有多余的摆设，门前挂着辣椒，却早已干萎凹陷。 

再度站在日光下，燕归人眺望远处一时间没了主意，不知该何去何从。 

是谁救了他？ 

燕归人盘腿而坐，似老僧入定。 

枣红色的披毡缀在他的肩后，然而不久前，披毡却是被好好地放置在墙根。倒是孤问不见了，燕归人后知后觉，怕是已经耗损了寿命。武器一生追随主人，尽了使命，便带领主人远离了硝烟。 

微微低下头，眼前覆下了一片光影。

有人逆着光站在那头，立于不远外的山腰上，漆黑色的衣摆镶嵌着复杂的纹路，而点在眉眼边的翠绿，如当中最为突兀的色彩，与衣衫同步交错，令人目眩。那人的一对眸子幽深如墨，发缎一节节搭在两边，鬓侧散落着丝丝雪白。 

燕归人不知怎地也看了看自己，两人的前发竟如出一辙。 

那人俯视，不消片刻就移开视线，无波无澜。可燕归人还是大为吃惊，不确定道：“羽……羽人非獍？” 

眨眼的功夫，羽人就消失了。 

燕归人一震，连忙动了动身形追上去。

沿途荆棘遍野，看来这座山早就荒废。再瞧上一瞧，几处大石很是眼熟，大部份土壤都往外翻了一翻，透着烧焦的味道。燕归人一边走一边诧异，惊觉这里还是苍云山。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山脚，挑夫走动扯着嗓子吆喝，再往前一点下田耕作的人们也挥汗如雨，热闹非凡。 

燕归人不敢离得太近，对方没有穿惯常的白衣，且道道眼神都在证明与自己不熟，使得他也颇有顾虑。他亦步亦趋，那人若停了，便当作东张西望，或者向就近的挑夫询问背篓上琳琅满目的货品价钱。 

挑夫上下打量他，“气质俱佳，看来你是江湖人，我这个上山下乡的，什么没见过，当然也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 

“嗯，说说看。”燕归人心不在焉，频频抬头。 

挑夫张开手心，里面一串玉佩垂了下来，“婚嫁必备，姻缘结。” 

燕归人惊呆，“我没有要娶亲生子的意思。” 

“很快就有了。”挑夫安慰地拍他肩，“只要一两银，童叟无欺。” 

“抱歉，我身无分文。”往身上摸了摸，摸到一样事物，燕归人看也不看，交换过去，“这个给你，多谢。” 

“诶，怎么说走就走呢？”挑夫攥起一看，瞪圆了眼。 

话说燕归人哪知道自己给了什么，他只知道若不快些羽人就要跑了。 

拐过几个山道，这会儿朝的是城镇的方向，还没入城门，对方又没了影。刚纳闷，忽然背后传来鼓噪的风声，武者的警觉能力让他下意识地屏起了息，原来一口冷冽的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上。 

看着这刀，燕归人生了怀念。手指弹了弹刀尖，他叹道：“还是这般锋利。” 

刀者在他耳边冷冷道：“多事的人，容易招惹祸端。” 

燕归人头也不回笑道：“羽人，你为何不看在我们同住一座山的份上，给我一点关怀呢？” 

“你谁。”收刀回鞘，羽人黑压压的围襟掀起浓浓寒意，“我身上还有灭境的邪气，如果你想快点死，我允许你跟着我。” 

燕归人沉默，半晌后轻声道：“你不记得我了？” 

羽人上前两步，侧目淡淡睨着他，“所以，我不是问了，你是谁？” 

“……” 

这真的像是个玩笑。燕归人摇了摇头，没有不甘心地连番质问，反而安静了。羽人已经走在前面，融进闹市里。 

相较两副打扮，白衣轻灵，是个正直的侠客，黑衣神秘，倒像邪魅的使者。有许多人跟羽人擦肩而过，这些人中或铃铃笑着，或吐一口浓烟，或滑稽地东倒西歪，有许多人跟燕归人错身而过，这些人中或轻拢广袖，或把玩发辫，或握着下巴眨眼。 

再回过头，原本清晰的门楼不见，昏暗的红灯笼高高挂，转眼天黑。 

这下，羽人与夜色混合了。 

燕归人冷静地思考，不为环境所动，默不作声地竖耳倾听唯一的人类气息。这一刻尤为感概，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认为对方的命运与自己紧紧连系在一起，即便那人压根没有这种想法。 

羽人踏入了一家店，这店的招牌掉落一半，挂在一边摇摇欲坠。 

穿梭其中的他比幽魂还要阴冷，而簇拥着他的美人一个个如花似玉，热情地贴着他的身，如莲藕般细小的柔夷划过他白净的脸颊，指腹轻按他淡色的嘴唇。羽人的眼微微一暗，勾起唇角，好似贯穿了七情六欲，散发着生机勃勃的吸引力。 

燕归人坐在堂下看着心惊。曾经的羽人，就算桃花再旺，也照样目不斜视，远没有这种表现。越是静观，就越是诧异，真就成了围观者，不想错过任何一幕，甘愿做个配角。 

“原来你笑起来是这个样子……”他迟疑地呢喃，总觉得这话有点耳熟。羽人曾告诉过他，慕少艾也如是说过。手肘不自觉挪动，碰到了杯盏，他模模糊糊地想着，开始为自己倒酒。 

羽人的一身功体，不是用来吃素的，那人不仅没有放弃，还一路随行，全被他收进了眼底。

微微敛眸，他清凉的唇游弋在美人们娇嫩的脖子上，轻柔地吐着息。虽未曾做过，他照样顺手，墨发一缕缕滑下，荡起流光，给他的瞳里点燃了小撮的火苗，看得人心中一动。 

羽人小声诱惑道：“你们去勾引那个人。” 

到底谁才是“艳鬼”，愈加不真切了。 

众人心甘情愿地点头，摇曳着曼妙身姿，如奏起胡琴美乐，邀人堕入桃花源。燕归人始终在盯着羽人，那一举一动，那故意又危险的神态，挠得人心痒痒。他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那人，是如何改变的，因何改变，一无所知。 

刹那的来回，他的周围坐满了人。女人们高耸的胸脯挤压在他有力的臂弯上，朱唇紧贴他的耳根，说着那些酥到骨子里的话：“客人，和那位公子一起，与我们共度良宵好吗？” 

燕归人正正经经的模样更好下口了，谁不希望征服这样的人。 

忽换的位置，一身轻松的羽人非獍，就站在珠帘徘徊的那端，遥望这边的好景，微微眯起了眼。他动也不动，按理说他早该走了，反正与他无关。可他突然起了观赏之意，也许那人始终顾看自己的执着十分可爱。 

他听见那人不可置信地问，“是羽人让你们来的？” 

“这里除了你俩，还有别人吗？”女人们要俘虏一个男人不难，浑身解数，不出片刻就能手到擒来。 

燕归人镇定道：“你们不是人么？” 

“哈。”有人揪起绢帕轻戳他结实的胸膛，“你喝了这里的酒。” 

“嗯。”燕归人似有察觉，拧起眉道：“有何不可？” 

“那你坏了……” 

莺莺燕燕交头接耳放声大笑，燕归人还蒙在鼓里。蓦地，响起了沉稳的步伐声，他忙不迭扭转过头，目送对方过来，竟有种心潮澎湃之感。不得不说，目前为止，他认识的只有他。燕归人温声唤他。 

羽人坐到旁边，捞起桌角的酒坛，放在耳边听里面酒液晃荡的动静。慢吞吞的眼角余光，还没明晃晃落下又收了回来，不着痕迹，悠悠开口，“燕归人。” 

燕归人欣喜，“你不是不认得我。” 

羽人坦然，“我只记得这个名字，也有可能是我的仇人。” 

燕归人失笑，“不可能。” 

“你觉得不是就不是么？”羽人好笑地看着他，“青楼里，酒里一般会放什么，连三岁小儿都明了，你却着了道。” 

燕归人尴尬，不敢道出那会儿自己是看他看入迷，才不知不觉喝了下去。咳嗽两声，还待说话，羽人的怀里已经搂了一个女人，垂着头低着眉眼，若即若离地闻那熏香四散的薄纱口子。 

燕归人愣住，撇过头去。 

羽人正眼不看他，淡道：“我每天每夜都会入这个梦，只有今日，梦里有你。” 

燕归人再次凝视他，奇异道：“梦？” 

“方才路上的人影个个都眼熟，我相信你也心有所感。” 

“嗯……我看到了珠遗、西风和鹿王。”迟疑了一下，燕归人肯定道：“我受了重伤，刚醒。” 

羽人嘲讽地瞧着他，“说不定你根本就死了，现在是灵魂脱窍罢了。” 

燕归人怔住，良久后苦涩道：“这有可能。” 

羽人终究没有只是把玩酒坛，而是拔了木塞，凑到鼻尖细细闻。他很快张口，接住从中流下的酒液，舌尖微卷，如春风般的初冷转而升腾成桃花般的蛊惑。女人们纷纷尖叫，攀着他。燕归人则听见了喉咙吞咽的动静。 

末了，羽人看了过来，口角蔓延着透明的晶莹，酒香散在空气中，情迷不已。他接近，修长的手指撩起燕归人灿白的鬓发，舌头一舔。燕归人坐立不稳，背脊狠狠砸在墙上，心脏越来越慢，直到呼吸也停顿。 

“是我救了你。” 

羽人清冷的嗓音钻入他的耳里，嗡嗡作响。 

“你要怎么感谢我？燕归人。” 

拍手叫好的嘈杂不止，燕归人的注意力却仅专注地放在对方身上，思绪如浆糊，乱成一片。羽人微顿，自他怀里牵出一样东西，拎到眼前观看。 

燕归人见状，解释道：“方才跟挑夫买的。” 

羽人挑眉，“这是我的。” 

燕归人再三解释，“我用自己的换的……”说到一半卡住了，燕归人惊疑不定。莫非，交换过去的也是相同的玉佩？ 

“为什么会在你这里？”羽人的语气带了些疲惫，“我一直在找，找了很久。” 

忍住想伸出手为对方抚平眉头的冲动，燕归人柔声道：“什么时候丢的？” 

羽人偏过头，面上覆着灰霾，“想不起来……我记得我在找人，人没找到，却救了个不相干的，也就是你。” 

“……是么。”燕归人抿了抿唇，想笑，又觉得时机不合适。 

他喟然一叹，将羽人拥住。

与白衣不尽相同，又还是同一个人，只是更冷，冷透人心，连嘴里的滋味也如出一辙。周围还有很多家伙在看戏，后来越变越少，直到一个都不剩。酒坛也没了，只有桌面上一处水痕证明它曾造访过。 

两个男人，一个敦厚低调，却威严勇猛，一个沉默冷清，却光华内敛。没有喝完的酒，在他们分开之际连出了一条透明带，之后又吮回腹内，彼此衣袂相织。 

梦到这里，应该就要结束了。可，千钧一发之际，蓦地传来桌子碎裂的声响。 

沉浸在其中的他和他浑身一震，再睁开眼，眼前不再是什么阴森森的青楼，而是简朴萧瑟的木屋。矮桌成了碎木屑，白衣铺在躯体纠缠的当口，只有裸色的围襟松松遮掩，红樱若隐若现。燕归人压在上面，结果已经箭在弦上。 

“燕……燕归人……”白衣刀者低低吐着气，捉住他的衣领，全身抽搐，涌泉喷湿了一室的寂寞。燕归人则仍在抖动着臀释放，推送一个又一个可想可不想的细节，迷茫间，又疯狂。 

“羽人？”濒临绝望的瞬间，又收获了希望。弯下腰用鼻尖触了触，通过气息去感受对方的存在。 

羽人非獍轻轻抱着他的脑袋，叹了口气，“怎么回事？” 

“做了个梦。”猛然想到了什么，燕归人掏了掏衣衫内袋，果然有一枚玉佩，上面雕花婴戏，绘成姻缘结的图案。 

燕归人没有离开，羽人承受着他的重量，胳膊一伸摸索了一阵，也拿出一枚，“当时在村里买的，本来想着可以用来做吊坠，没有其他意思……”想了想，不自然道：“但，这跟你一醒就扑倒我有关系么？” 

“你受过邪气对么？”燕归人拥住他，渐软的那物又硬了，涨得羽人低呼。 

羽人倒吸一口气，“嗯，已经没事了。” 

“那个你，来找过我。” 

“什么意思……嗯……别……哈啊……” 

燕归人低声在他耳边笑，“他对我说出了心意，现在换我对你说，可以么？” 

羽人的指尖陷进他的手臂，腿不由自主抬高勾上了他的腰，水润的风景侵染着彼此孤寂的心。 

他们本没有这般亲密，可甫一见着燕归人转醒，他发自肺腑地感到高兴，甚至才真正发觉自己还活着，尤其是在两人结合聆听痛楚的刹那。而今，随着未尽的欣悦，一遍又一遍的充实简直快要抹灭理智。羽人低喘，“心意？” 

“既然结成了姻缘，那么我们就算成亲了。” 

“什么？”羽人瞪大眼，正要发作发作，一个推动，唇隙里便泄露了丝丝急促，情不自禁。 

燕归人温柔看着他，吻他的下颌，在他暖融融的内庭里流连忘返，爱不释手地研磨。 

南柯一梦，梦见过往和将来，就如体验前世今生。而你我的故事，才刚刚展开篇章一角。 

（完） 

归归就是在即将醒时被黑化羽人带入了梦境，那个小镇应该属于阴间和凡间交界处。梦里羽人所表现的是黑化那段时间的性格和心境，毕竟他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算是被现实中羽人按压在心头的一桩阴影。

其实呢，归归是活不了的，他等同于灵魂出窍，但黑化羽人找到了他，送他回到自己身边。在那个地方，黑化羽人算是“艳鬼”，同音=燕归，你懂的。

下次专门写一篇艳鬼勾人的大餐(๑>؂<๑）

随之，归归醒了，同步梦里接吻的情景，这边也开始了“嗯嗯啊啊”的过程，玉佩就是媒介啦媒人啦之类的，那个挑夫才是深藏功与名啊！！